最后一场秋雨过,枝头招摇的木芙蓉落了满园,携芳阁那颗不肯生果的柿子树倒是被好生生的围护起来。
“好你个叶小子,上月就是你去携芳阁送的份例,这个月怎么也该是我了!”
两月前还得白露巴巴早起侯在内务府门口领份例,而今往携芳阁去份例已经是档好差事。
小叶子嘿嘿笑着,一把转过身,躲开了同伴的手,
“谁不知道携芳阁的珍嫔大方,走一遭得的赏够咱们仨月耍玩了,傻子才将这好差让给你。”
后宫有个不成文的说法,宠妃宠妃,除了明面上的风光,还得看内务府的态度。
内务府最是知揣圣意,同在嫔位,内务府今月只往携芳阁送了份例,并不曾派人亲自去景平苑走,就能知这二位孰轻孰重。
鹤听躬着身,跟在永宁的大太监康路身后,从两个嬉闹的太监身旁走过。
明贵妃下了令,除开永宁宫的传召,他这辈子都得像摊烂泥,填在内务府里。
擦肩而过时,鹤听听见小叶子咦了一声,
“胭脂红菊瓣瓶,我怎么记得携芳阁送去过一只?我记错了?”
鹤听听过便忘,倒是康路听到胭脂红菊瓣瓶时,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手中的拂尘抽了小叶子一记,
“领了差就去办,多嚼什么嘴?”
小叶子霎时噤声,不敢再说什么。
近至冬节,天越冷,御花园少了不少名花争艳,与之相比,长清亭倒是热闹起来。
坐落太清池西侧,倚栏下望,一抹红鳞,几点浪花,别有意趣。
长鱼姣慵懒的半蜷身子,端着点鱼食漫不经心的投洒,自成一隅的静好。
容嫔今日妆点富丽明艳,鬓边叠着金累丝点翠花簪,一身石榴红流云百福宫裙,正被德妃拉着手说话。
囫囵的敷衍了两声,在德妃浅笑饮茶的档口,提着裙摆一溜烟的往长鱼姣身边靠。
正巧看见一尾锦鲤被长鱼姣逗的跃出水面,容嫔探出身仔细看了眼,旋即激动的睁大眼睛,拽着长鱼姣的手直呼,
“快看快看,是丹顶锦鲤!”
容嫔这么一招呼,长鱼姣颇为无奈的抽出手揉了揉额间,果不其然,本来冷清的四周霎时围了人来。
林顺容巴掌大的鹅蛋脸上浮现出和容嫔同等的惊喜,
“这太清池原来真有丹顶锦鲤呢?珍嫔真是好运气,我还是第一回见。”
长鱼姣侧眸看了林顺容一眼,近日来也不知怎么,林顺容往携芳阁跑的勤快。
总爱穿一身娇嫩明媚的黄,并不是叫人一眼望俗的女子,却在寂寥冬日似迎春花般,不招摇的惹人喜欢。
跟在林顺容身后的还有小心瑟缩的何贵人,正满是羡艳又乖巧的看着长鱼姣,
“珍嫔得见丹顶锦鲤浮跃,往后定是鸿运顺遂。”
丹顶锦鲤通体雪白,只头顶正中有一红色圆斑,游时如白龙翻江,静时如丹阳卧水。
大多是官宦人家极为中意,只因它有“鸿运当头”的美称。
一尾锦鲤罢了,倒是让人赋予了无数的期望。
只是在后宫得见,难不成见了这尾“鸿运当头”,朝瑾就又要升她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