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离的目光缓缓上移,终是强迫自己把不应该有的遐想剔除在脑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这才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道:“前些日子你忙着,所以没来烦你,眼下我怕是要离开北川了。”
秦暮离很遗憾,难得告了一个多月的长假风驰电掣般地赶回北川,虽然如愿地救到了佳人,但却也没有那个时间与她相聚细谈,开国公府那边也让他很是头疼啊!
“要回去了吗?”
长安心中一惊,连忙站起了身,水润的眸中失落的光芒一闪而过。
秦暮离默默地陪伴了她一个多月,按理说她该知足了,只是临到末了,人要走了,她为何会这般舍不得?
秦暮离这次从天而降的确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震撼,她也说不清楚俩人之间的关系到底到了何种地步,似乎有那么一种不用言说的默契,似乎又有那么一层不能说破的隔阂。
在心里,长安其实是渴望着与秦暮离亲近的,但现实的种种却又让她不得不硬起心肠来,或许这一个多月来的忙碌,正是让她将秦暮离拒之门的理由,她在享受着他在身边安心的甜蜜时,却又自私地不想给予任何回应,她在矛盾纠结中度过这一天又一天,还天真地以为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有尽头。
而此刻,秦暮离说出离别的话来,长安只觉得一颗心就像被人拽着使劲往下拉,那一路下沉的感觉让她几欲失重,双手不由撑在了圆桌旁,这才能勉强地稳住心绪,但额头上却立时浮上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怎么了?快坐下!”
秦暮离也察觉出了长安的不对,两步上前便扶住她的胳膊,刻意地忽略掉心底那一丝暧昧而又撩人的轻颤,将她稳稳地安置在了圆凳上,这才坐在另一张圆凳上,握住长安细白的柔荑,一脸的关切。
只从那一日牵过长安的手她没有拒绝,秦暮离便爱极了这样的感觉,她的细嫩在掌中细细摩挲,他只觉得心都柔软了起来,而那一天,是她第一次唤他“暮离”。
没有生疏,没有冷硬,就像他们是相知相恋多年的情人,那样顺口,那样甜蜜。
长安深吸了口气,目光却是缓缓落在紧握着她的那只大手上,那一天他也是紧紧地与她两手交握,他的手心有着一层厚厚的茧,并不细腻,甚至还微微有些粗糙,可就这样传递给她的温暖,让她没来由地升起一种安定的信念。
“真的要走吗?”
长安有些不舍地回握住秦暮离,眸中泛起莹光,如流水一般缓缓淌过。
虽然她也知道,这次秦暮离得到的假期已是不易,若是再留上一段日子,怕是弹劾他的奏折该如雪片一般纷飞了。
可她舍不得他这样离开,怎么办?
“柳总督与我政见不和,早便生了嫌隙,如今我虽然告了假,但他却也是向上递了折子斥责我的行为……”
秦暮离无奈地摇了摇头,另一手缓缓抚过长安细嫩的手背,嘴角忽而生出了一抹轻笑,但在长安看来,这笑怎么着都带着一种嘲讽的意味。
“若是我循规蹈矩还让人这般忌惮,不若就做出点出格的事来,这样皇上或许对秦家的戒心都要少上一分!”
秦暮离没有说出口的是,据京城传来的消息,因着连家和连锦的事,怕是又结下了新仇,虽然迫于舆论的压力,皇上斩了连吟碧,又将连家一众给发配了。
但连锦却仅仅是被斥责,勒令在府中闭门思过,外加扣了一年的俸禄,这些无足轻重的惩罚根本没有实质上的意义,却也足见其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而这一次秦暮离所做算是断了连锦的后续补给,切断了他的一条财路,若是连锦今后还能侍奉在皇上身边,想来对他,对整个秦家都是极其不利的,更不用说如今的皇上早就对秦家有了猜忌。
为着这事,不仅是父母好生训斥了他一通,连老太君都发下了狠话,若是再与长安有染,今后就别认他这个祖母。
以至于如今他虽然到了北川,却也不想紧走两天赶往开国公府住着,而是休憩在北川的庄子上,也免了这许多的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