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须回答是与不是,”老赵道,“华桥不提了,在铜关你是县财正局副局长,按组织架构应该向县长熊汝诚汇报,经调查从来没有,是不是?”
薛立权怒道:“你这样问就是圈套!我不能简单地回答是与不是,而要做具体说明,你要是不肯就叫恶意栽赃,我有权保持沉默!”
说着朝头顶上方摄像头指了指。
老赵冷冷道:“根据纪委案件检查工作条例规定,被调查人应自觉接受组织调查,如实说明情况,主动交代问题,认真检查错误,配合组织尽快查清问题,说明规章制度没有赋予被调査人沉默权,换而言之,你这样职务违法类型的被调査人一旦被宣布组织调查,那么在接受调查期间无权保持沉默,应当如实陈述问题或者回答我的提问!”
“我要陈述的事实是,我所主持的两个基金运作定期向县委常委会汇报,县长熊汝诚也在其中,怎么可以歪曲为我从来没有向他汇报呢?”
薛立权反驳道。
老赵道:“单独汇报与集体汇报是不同的概念,这个可以备注……三个基金都筹集到相当数额的社会资金,及时补充并支持地方经济建设,也取得相应的效益,投资者从中分到满意的红利,是不是?”
怎么开始赞美了?
薛立权愣了愣,道:“是。”
老赵道:“经过大数据审计调查,发现三个基金的社会投资者当中均有省城商贸公司,虽然名称不同,但追根溯源到最后出资人都叫宁江!宁江,你大概不陌生吧?他是蓝京书记的大学同学!”
连这个都查到了?!可见省纪委所做的外围远比想象要深、要广,薛立权心里打了个突儿,道:
“我认识宁江,但不知道他跟蓝书记大学同学。”
“小薛这就不实事求是吧,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我为什么一定知道呢?”
老赵沉着脸道:“我要提醒你,小薛,现在是省纪委对你个人进行组织调查,只能我问你,你不可以问我!”
“我不知道!”薛立权斩钉截铁说。
“知道与否都无关紧要,只是考验你对组织有没有说实话,你没有通过考验!”老赵道,“宁江虽然出资到铜关两个基金,出现在龙王山景区的却是一个叫周璟文的人,经查证,他是蓝京书记的中学同学,三四年前蓝京任佑宁县长期间,周璟文参与过国企改制,真是巧合啊,周璟文改制赚得的钱会不会又转到宁江账上,共同投资龙王山景区?”
薛立权的心直往下沉,凭感觉,省纪委查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把“官商勾结”帽子扣到蓝京头上,如果再有账务或人情往来,那便是妥妥的“利益输送”!
遂道:“因为工作关系我也跟周璟文有接触,但我同样不知道他是蓝书记的中学同学,至于宁江、周璟文投资基金的资金来源,我委托专门机构做过背景调查,不存在洗钱、高利贷、改变贷款用途等情况。”
老赵道:“旅游产业基金里面还有个神秘投资人,经查与伊宫家族有关,众所周知蓝京书记与伊宫区长在衡芳是同事,神秘投资人从此跟在后面,从佑宁到华桥再到铜关一路做不完的生意,赚不完的钱,是不是?”
薛立权摇摇头:“我不认识伊宫区长,我只根据背景调查结果做出专业判断,你说的情况我不清楚。”
“你这也不清楚,那也不知道,不是配合组织弄清真相的正确态度!”老赵语含警告道,“下午谈话先到这里,你仔细考虑,认真回忆,认清自己的处境和形势,做好如实向组织交待问题的准备……你档案有不良记录,当心旧账新账一起算!”
薛立权轻蔑地说:“不是瞧不起你,那笔旧账凭你还没资格算!”
老赵滞了滞,冷哼一声和记录员小俞出门而去。
站在院里,老赵指指东侧屋子问道:“那边开始了?”
守在院门口的便衣道:“进去有了好一会儿,吵得挺激烈……”
“顽固不化!”
老张喃喃骂道,“俩家伙没意识到事态严重性,态度很成问题。”
小俞道:“第一天都这样,有个三四天下来就晓得纪委的厉害了。”
“来不及嗬,”老张道,“上头要求最迟明天上午要拿出东西……抓紧时间休息,做好打通宵的准备!”
“急火出不来效果啊,张主任,对付这些家伙非得慢慢熬。”小俞道。
老张低低叹息,道:“徐书记亲自盯这桩案子,反复强调必须快马加鞭,唉,以前徐书记没这么急过,说明时间拖得越久他压力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