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志毅自责两件事判断错误,一是过低估计了惠铁生的隐忍与意志,以为他能够压线留任就心满意足,因此才主动示好让容浅浅远赴费城伺机助其一臂之力,没想到忙是帮上了,却反过来对自己造成莫大的威胁。
二是没料到汪老、高靖主动向骆广庆为首的保守系靠拢,等于又把京都传统家族里的詹家也拉进去了,令得燕家腹背受敌,方自惊觉自己居然成为九大家族里的少数派。
现在就看邱家给不给力了,想想滑稽,原本压根没放眼里的邱子捷,如今竟然承载着燕家大院全部希望。
缓步来到会客厅后侧的休息室,局委兼外事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伍宇嘉、外。交部长穆华已略略提前等着,按事先协调,今天伍宇嘉不参加会见,但要参与外交“三巨头”临时磋商,统一对外口径,划定谈判底线。
为什么不提前确定下来,直到谈判前一刻才商量?
既出于保密需要,因为大领导拍板后通过秘书辗转传达给谈判人员不知多少环节,其中哪怕一个环节泄露都会给外交谈判造成严重损失,所以重大、重要双边谈判基本采取临场确定底线的方式。
另一方面外事形势时时刻刻在变,以米国为例往往前一分钟总统刚承诺,后一分钟众议会、参议会扬言杯葛;或者国务卿的意见被米国军方否认等等,也可能玩的正治默契,也可能上演狗咬狗闹剧,有必要根据实际情况及时调整。
“那边要求交出凶手,这一点毫无妥协余地,也是前提,其它事项都好商量。”
穆华低声道。
伍宇嘉摇摇头道:“在米国犯的案子,FBI尚且没抓到人,凭什么找我们要?可以答应协助查找,但不能承诺肯定找到。”
“那等同于拒绝,今天又谈不成,”穆华道,“那边威胁要在台海海峡找碴闹事。”
“我们的军舰也还没撤,导弹部队仍然严阵以待。”伍宇嘉道。
燕志毅道:“航母老在沿海转悠终究不太好,尽量打发得远远的……回到起初的问题了,交人就行么,不分活人死人?”
穆华道:“还没谈到这一步,我得到的内部情报是死人也能接受,但我方必须在其它方面作出重大让步;退一步讲即使凶手被我们控制住了,也不能交,这里头涉及到司法管辖权、审判等一系列复杂问题,还是死了比较好。”
“那今天的任务就是从活人降到死人,具体需要什么让步再讨论,”燕志毅目光一闪道,“为了凸显我们是负责任的大国,法治国家,必须拿出实际动作彰显对暗杀、凶杀行为的零容忍,比如全球通缉……”
伍宇嘉和穆华双双一愣。
不过到他俩副国级层面反应何等之机敏,立即悟出燕志毅话中有话,剑有所指,穆华稍加犹豫道:
“志毅部长,目前我方坚持凶手作案是个人目的,跟境内任何组织和部门均无关系,那样的话发全球通缉的应该是美方。”
伍宇嘉却已醒悟过来,道:“焦糖身为公务员、交流干部未经请假程序擅自离境总是事实吧?内部处理是起码的;至于她入境米国滞留不归并负有行凶嫌疑,我方肯定有跟踪调查的权利。”
“宇嘉主任说得对!”
燕志毅道,“不管那个焦糖是死是活,身处何方,如果三桩命案真是她所为,作为负责任的大国,我们不可能坐视不管、纵容犯罪!谈判桌上当然要坚决维护我国公民利益,捍卫国家主权不容侵犯,但另一方面也要拿出制止犯罪、严厉打击越境行凶等行为的态度,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穆华心领神会,道:
“燕部长考虑得太周全了,令得那边挑不出瑕疵,这样吧,等我拍完照(双边谈判前有五分钟记者拍照时间)安排人手联系七泽、南疆,拿出初步处理意见后交由相关部门审议,这个结果最终将通报给那边。”
伍宇嘉颌首道:“对,焦糖就是七泽派到南疆的交流干部,或者说援疆干部,旷工、擅自离岗离境、怀疑涉嫌行凶等等,组织作为处理具有充分理由。”
“是的。”
燕志毅满意地微笑道,这样一来斩断了焦糖的退路,她不敢在米国、欧洲等地逗留,又回不了祖国,进退两难之下还不得找惠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