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巍也笑了笑,道:“预感这个词确实不妥当,徐书记,我和全友省长都在基层抓过具体工作,深知群体事件容易被带偏带跑的道理,揭露景区种种症结的记者在景区失踪,发酵到最后很可能牵连到投资商、工程商,蓝京同志让他俩回避一下情有可原。”
“徐书记实际想说的是,没查到两位同学给蓝京好处的事实,对吧?”
金全友道。
徐寓被激怒了,提高声音道:“两块二十多万的手表就是明证,还要多说什么?你全友省长戴得起吗?”
“我戴得起!”
金全友沉稳地说,“我家里还有价值七万多的单反相机呢,我自己去香江考察期间买的,有啥了不起?如果蓝京同志宿舍搜出大量奢侈品,其中包括两块手表,那肯定属于收礼收贿,没得说;但徐书记除了反复强调两块手表,其它就列举不出东西,我想有必要听听蓝京同志解释。”
“所以省纪委提议采取果断措施对蓝京进行双规,把问题说清说透。”徐寓道。
“双规是带着问题查问题,现在仅凭徐书记介绍的情况,我看不出问题。”
金全友道。
“金省长明视蓝京暗箱操作所谓基金让关系人捞取好处,又置给同学输送利益的违规违纪行为于不顾,到底出于惜才还是别的原因?”
徐寓也采取硬碰硬的打法。
“通常概念的领导干部贪污腐败,在厅级层面起码要查到数以千万计的不明财产,大量古玩字画,珠宝首饰,多少箱茅台等等,”金全友道,“两块手表能说明什么?何况还是你实际采取双规后从宿舍搜出来的。”
“四十五万在全友省长看来是小数目?”
徐寓反问道。
金全友避开话里的圈套,道:“这是两块手表的价格,不是最终认定的涉案金额,徐书记要关照手下轻拿轻放,搞坏了以后蓝京同志要向省纪委索赔的。”
听起来认定蓝京无辜似的,徐寓冷哼道:“他要是有胆承认手表是自有财产的话!”
三巨头商量至此形成僵局,徐寓固然势在必得,金全友则寸步不让,丝毫回旋余地都没有。
曹巍原本想提议走中间路线,效仿念松霖模式由双规改为隔离审查,这样同样被限制自由但性质意义均大不相同,但见金全友直接主张“无罪”而非“轻罪”,默默打消念头。
“嗯,再议议?”
曹巍和蔼地说,“本着对同志负责的态度,省委确实有必要把问题查清楚,但采取怎样的方式,我们不妨思路开阔些,目光长远些……”
既同意省纪委调查蓝京,又不同意双规措施,曹巍明显在和稀泥,确实要和,再有三四个月就退了,犯得着为查处区区副厅干部得罪一大帮人吗?回想那次常委会,曹巍知道哪些省领导欣赏蓝京;可徐寓突然其来玩这一手并非异想天开,必定受京都方面指使,很可能……
很可能与念松霖出事一脉相承,那么,就更必须慎重了。
金全友冷笑道:“徐书记可以不经曹书记同意直接双规厅级干部,什么时候定的规矩?再往后副省级干部,徐书记也想抓就抓了,好大的权力!”
“我这不是向曹书记汇报并请全友省长来商量吗?”
徐寓道。
“我反对双规蓝京同志,这就是我的态度!”金全友斩钉截铁道。
徐寓呼地站起身,怒道:“违规违纪线索都摊在面前,全友省长选择无视,这是对党和国家、对七泽人民负责任的态度吗?但请全友省长来是商量,这件事最终要由曹书记拍板!”
难题交到曹巍手里了。
曹巍到底经历大风大浪的老领导,岂能被这点小事难住?当下缓缓道:
“原定后天开常委会,这样吧,提前到今天晚上七点举行,顺便把这件事拿到会上议一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