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铁雁一愣:“苏睿省长?”
朱冬冬道:“前期可能在某个热门事件上双方产生了一些分歧,老苏没达到目的心里不太快活,对吧?所以铁雁过来求援,下意识把他排除在外,对吧?但我们要做大事磕磕碰碰之余还得朝前看,不能因为点小事就从此生分了,不来往了,那岂不是把朋友变成对手?”
“哦,老领导是这么认为……”
秦铁雁若有所思道。
“再者领导也需要台阶,而小蓝的事儿正好是个契机,”朱冬冬道,“铁雁不给人家机会,开会时他就事论事,顶多象我一样呗,已经很仁义了;你去找他,他帮人就是帮自己,懂不懂我的意思?”
“帮人就是帮自己……我不太懂。”秦铁雁坦率承认道。
“如果小蓝……根本不需要我说,唉,你还是悟性不够,”朱冬冬摆摆手道,“快去,快去,估计那帮家伙也会打电话给他。”
运气不错,苏睿从下午两点起就主持会议,手机全程放在秘书那边,因此本土系大佬们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接通——下午召开的是全省经济工作会议,苏睿事先关照除非省主要领导、京都领导来电,否则一律不转。
秦铁雁一直等到傍晚五点半,眼瞅着休息室里还有七八位明显干部模样的,或等着汇报工作,或找领导有要紧事,心里直打鼓拿不准什么时候才排上队,能否抢在今晚七点常委会前说到位。
好不容易见苏睿在前呼后拥中出了主席台侧门拐进来,秘书抢先上前递过手机,意思是很多急需要回的电话和短信,苏睿却没接,而在人群中一眼看见秦铁雁,指着他道:
“铁雁可是大忙人,难得一见呐,来来来,过来聊会儿。”
“是是是……”
秦铁雁长长吁了口气跟随苏睿走进另一间更小、更安静的房间,心里清楚就凭苏睿这个举动意味着自己这趟已成功了一小半。
五点四十六分。
秦铁雁如释重负从小房间里出来,站在窗前遥望省委统战部办公区域,心里委实沉吟未定:
目前为止双鹤山那边还没消息,容小姐依然生死未卜——纵使根据无人机航拍照片定位到具体位置,那么深的山谷,容小姐摔下去有没有受伤?山谷底下没吃没喝,能否熬过艰难的时光?这时去找容沧海感觉张不开嘴啊——说来说去都因为蓝京这个冤家,不然容小姐在燕家大院稳稳当她的大小姐呢。
况且与苏睿差不多,上次蓝京出手暗助衡泽图书馆大厦躲过拆除一劫,也让金全友躲过一劫,令得容沧海颇为不满,因此今晚投票表决的话,在燕家大院没明确表态的情况下容沧海大概率也会弃权。
等等……
目前为止秦铁雁能够确定的是:金全友一票(就算没有慕妤婕也很稳);左卓文一票(自然冲着郁杏子面子);郭文章一票(答应得很爽快);苏睿一票(委婉含蓄但意思到了),加起来四票。
赞成票则有徐寓一票;李貌一票(本土系代表);施慧明一票(也是铁杆本土系);即使朱冬冬、容沧海都弃权,倘若萤宗祥赞成也起码四票,考虑到上次常委会他站在李貌那边,且对左卓文并无好感,赞成概率高于六成。
而论铁票,否决票只有金、左两张,说实话郭、苏都会有一定程度摇摆;赞成票却有三张铁票,一旦朱冬冬再顶不住压力,下午的努力等于全部泡汤!
要不要到容沧海那边碰碰运气?
可恶蒲旭和詹泊都不接电话,难道不知道老子急得火烧眉睫吗?
秦铁雁紧握双拳头,牙齿咬了又咬始终下不了决心,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六点钟,按常规省领导们该去小食堂吃晚饭,然后散散步、准备会议材料,提前几分钟进常委会议室。
不找,容沧海应该是弃权;找了,秦铁雁都能想象容沧海那种尤如云山雾罩的说话风格,把你头都绕晕了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秦铁雁慢腾腾行走在省府大院,心头前所未有地徘徊与茫然,挣扎到最后梳理了大致思路:
容小姐下落不明,找容沧海非但毫无意义还会激化矛盾,干脆到省正府办公厅找高雅或姬小花,坐等今晚常委会的消息,到时视投票情况再紧急商量相应对策,说不定……说不定要找金全友面谈呢。
来到灯火通明的综合处,高雅已经随秘书长等领导提前去常委会议室做相关准备,因为原计划常委会多项议题与正府办公厅有关,从材料到衔接、对应省直部门负责人及时到位非常重要。
姬小花则去食堂吃晚饭了,常委会通过相关议题后她要牵头负责连夜出正式版本并走流程,免不得再斟字酌句细细审查两遍,两办工作看似光鲜威风,实质远比外界想象辛苦得多。
秦铁雁百无聊赖在办公室里坐了会儿,却见高雅等人捧着材料回来,不觉惊讶道:
“不需要你列席吗?”
高雅耸耸肩:“刚接到通知,今晚常委会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