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昀暂定心神,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几个钰字辈道人之间缓步盘桓了一圈,脚步停在钰铎面前。
他用鼻尖轻轻嗅了嗅“钰铎道长,身上好重的艾草味。”钰铎闻听这话微微一愣,旋即客气答道“早春时节,湿痛病犯了,每晚需得熏艾方能睡着。”嵇昀点了点头,目光盯着钰铎右肩上的一处黑点,惊喜道“果然找到你了!”说着张手向钰铎右肩抓去。
钰铎身躯一震,却见嵇昀从自己肩头抓下一只小虫,兀自端详喜悦。旁人疑惑不解,野南浔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探问道“师父,师娘那里有难,你咋还顾得捉虫子耍?”
嵇昀瞥了他一眼“你这呆子懂什么,这可是好宝贝,跟了我好久了,刚才我放它出去放风,一愣神的功夫就不见了,原来它又和钰铎道长情好了。”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懂嵇昀怎么说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须臾,嵇昀朗声道“众位师傅有所不知,有种木材名为檀木,作香料焚烧时能驱虫蚁,但其木质本身散一种明香,不但不能驱蚊,反而招致飞虫。我从海昏下山的三五日内,身边总伴飞着这种小虫,起初我也不明白,后来才恍然大悟,若弘祖师的墓中檀木香气极重,被我沾染到,故而招致飞虫。朱垠秘籍在墓中存放数百年,其中的檀香短时间散不尽,便把飞虫引到了清玄观来。”
“无量天尊——”话说至此,其意甚明。施吾子合十唱个长喏。施行道人早早言道“你是说钰铎身上沾了檀香?!”
钰铎吓得后退两步,瞪大眼珠喊道“不,我没有,嵇昀。。。你血口喷人。。。”钰梓直怔了半天刚缓过神,也道“嵇昀,你曾经因误伤钰铎师弟险遭惩罚,今天该不是有意借机报复吧?!”
“欲盖弥彰。。。他身上的艾香就是证据。”嵇昀走上前,一把扯住钰铎的右手,凛然道“艾香不易久留,敢不敢洗遍右手,再教各位师父上前闻一闻?”钰铎大怔,本能地把右手缩回来,浑身颤颤巍巍,说不出话来。
施行道长眉立如剑,大声质问道“钰铎,果真是你?”
钰铎红着脸强辩道“我。。。我没有钥匙,怎么可能是我?!”嵇昀上下打量了他,“钰梓、钰澄二位道长都接触过钥匙,照理他们两个嫌疑最大。而你表面上与人无争,把自己择得最干净,倒头来却从中得利。。。”钰梓如受点拨,幡然想起了什么,“噢——难怪你最近总是鼓动我和钰澄争权,原来是你自己心怀鬼胎,想来个渔翁得利!”
“掌门师公!”初生大喊着从后堂跑来,手里高高举着一枚铜制钥匙,“师公,我从钰铎师叔的床下翻出来这个!”
施吾子接过钥匙查看,果然是复刻的紫微宫钥匙不假。施行道长勃然大怒,冲钰铎责问“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海昏派为我门世交,你盗窃其神功秘籍,该当何罪?!”
钰铎眼珠左右滚了几滚,眼看事败,于是纵起元气,突然一下跳出身后二丈余远。
“我与钰澄同年拜师,他处处压我一头,师父师伯更是偏心,俨是要把将来的掌门之位传给他,你们可以问问,我们钰字辈的师兄弟,有几个服气的!”
他转身要跑,这厢气坏了施行道人,急令弟子捉拿,钰铎擎出长剑四下横削,将众人弹开。嵇昀见他左手使剑,猛地想起曾经后山遭遇的神秘杀手,内心更是笃定羽林堂主是钰铎不假。
“逆徒!”施行执掌教规,待要亲自出手,被钰澄拦下,“师父且息怒,让弟子劝诫他吧。”钰澄独身走上前,朝钰铎道“师弟,放下剑好生认错,求师父师伯宽恕。”
“呸!你别假惺惺了,钰澄!大家都说你的归昧三相功登峰造极,我却不服你,有种的跟我到观外一较高下。”
说着将长剑掷于地,双掌齐胸,结成一个“斗”字阳印,登时一股元气自掌心而出,狂暴如沙,直令人双目难睁。
钰澄挡在众人身前,结印运气,但听“轰隆”巨响,飓风般的劲力陡然生出,二元相交,震动激荡。
其后,二人各运元气,互抵互拆,以至漫天响彻咚咚巨响。众人观望,俱皆惊叹,“想不到钰铎的归昧三相功竟也练得如此厉害!以前我怎么不知道?”钰梓自言自语,两位师兄弟的武功造诣令他大感意外。
归昧元气变化莫测,因人而不同,钰铎连番飞沙走石,均被钰澄以劲风席卷化解,眼看要败下阵来,钰铎大吼一声,从袍底甩出一柄短剑,趁着飞沙迷眼,径向钰澄面目击去。
钰澄恍惚瞥见剑到,立忙躲闪,短剑从面庞划过,射在了初生的腿上。初生痛得失声哀嚎,众人关切地围上前,钰铎趁机气运下盘,寻路便逃。
“畜生,切勿放走了他。”施行一面令钰澄前往追赶,一面痛心疾“难道是我只顾独善其身,疏忽了对徒弟们的教导。”嵇昀宽慰道“道长不必自责,其实乾元门中早有邪教门人混了进来,前者传国玉玺失窃,也是邪教徒所为。”
施行震惊“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嵇昀便把周道然在九天圣教中了解到的消息悉数说了,传国玉玺早被潜伏在清玄观的羽林堂主盗去,而这位羽林堂主,表面上却是和众道士朝夕与共的同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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