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永思答道“布阵,进塔时,就与这瓶子放在一处。”
“有啥效果”鸿俊问。
“天地循环,众妙之门。”裘永思低头画符,随口道,“让塔里的时间变慢,变得很慢、很慢。有多慢呢你在塔里,几乎感觉不到光阴流逝,但在人间,早已沧海桑田”
李景珑“一百三十五年”
裘虬“一百三十五年。”
李景珑一时就像在做梦一样,盯着裘虬看,心想是不是得给他找个大夫。他说“您告诉我,裘永思的娘,与鸿俊的娘是一个人他们是两兄弟裘永思一百三十五岁了,鸿俊今年刚十七”
“正是如此。”裘虬道,“确切地说,他们的娘,都是瑶姬在某一世的转生。”
“瑶姬又是谁”李景珑难以置信道。
裘虬提及这个名字时,那苍老的脸庞上现出笑容,皱纹挤在一起,就像个小孩儿般天真,答道“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孩儿。”
李景珑道“等等我实在不能接受老前辈,您誓您没骗我”
“猢”裘虬怒了,说,“骗你个小辈做什么寻开心么”
李景珑心里险些抓狂怒吼,你本来就是在拿我寻开心吧
两人对视片刻,裘虬仿佛陷入了一个久远的回忆里,说“一百三十五年前,永思出生那天,正是他爹被绞死的日子他娘那一世的名字,唤作李舜英。永思是在塔里出生的。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舜英生下他后,为他起名为永思,让他随我姓裘,离开镇龙塔后,便不知所踪。”
“我与她约定。”裘虬说,“无论再过多久,身在何地,有生之年,都得到西湖来,再见我一面,看看她与阿摐的孩子。”
那茶室内,李景珑已良久说不出话来。
“阿阿摐。”李景珑说,“是永思的父亲是我所知的那个阿摐”
“正是。”裘虬朝案上碗中斟茶,搅开,再递了一碗给李景珑,李景珑接过时,一手不住颤抖。
百余年前,所谓“阿摐”,还有另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杨广
“她不知在何时,已经死了。”裘虬出神地说,“再出现在我面前时,她已投胎转世,从头来过,忘了一切,却仍记得与我的约定。她忘了自己还有个孩儿,在镇龙塔中,她有了新的家,新的爱人。”
裘虬一时唏嘘不胜,却仿佛视李景珑如无物,又说“有了另一个孩子。他与永思相识,今日我觉得,这一切当真是缘分。且这缘分,又都落在了獬狱身上,当初若非它将噎鸣的骨灰盗出镇龙塔,这俩孩子,兴许永远也不会认识。”
“你爷爷多老了”鸿俊问。
“你看他像多老”裘永思答道。
鸿俊猜了八十,九十,一百,裘永思都笑着摇头,最后说“我也不知道。他有时在塔里,有时在塔外,这岁数可乱了,算也算不清楚,按人间的岁月,距离他说的出生那年,已有个百余年了吧”
“獬狱逃出来是两百年前。”鸿俊好奇道,“噎鸣的骨灰被带走以后,塔里头的时间,不就恢复正常了么”
“噎鸣的龙魂还在呢。”裘永思说,“只是它的魂力已经越来越弱了,两百年前,獬狱杀了它后,它的魂魄还在艰难地支撑塔内的时光封印。起初塔里一天相当于人间一年,后来是两天,再后来是三天,一年年过下来,塔中光阴也越来越快”
“会有什么结果”鸿俊问。
“一旦噎鸣的龙魂彻底消散,镇龙塔内外时光最终等同。”裘永思说,“封印就会彻底失效,再也无法补起来了。”
“龙们就会跑出来么”鸿俊又问。
裘永思答道“自愿住在里头的龙不会,但关在下层的蛟会,人间将大乱,比天魔还要麻烦。”
“有多少条”鸿俊皱眉问。
“几千”裘永思画完最后一张符,九张符全部摊开,朝鸿俊笑了笑,说,“上万没数过。”
鸿俊心想那确实够受了,一条獬狱都能把长安折腾成这样,几千条一起出动,都能把太行山给拆了。
“不过獬狱不一样。”裘永思说,“它从一逃出来,就带着噎鸣的骨灰,这骨灰有逆转因果与时间的力量,若没有它,不过也是寻常一恶蛟罢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