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想和母妃,好好商量。毕竟女孩子的事……”
“自然自然,与你母亲,当然要多聊聊。”
日已西斜,院子里有些冷,莫空将自己的长袍披在符寿安身上。
“我在世间轮转了这么多次,可又在最好的年纪遇见了你,这难道不是天意么?”
就这样,安延那每天都来,母女俩不是赏花就是聊天,莫空将教坊司的人叫去,变着法子给她们奏乐、歌咏。
百戏坊的民间艺人们也被弄来,唱一些三生三世、才子佳人的凄美故事。
“母妃,那些业报重的人,会被送入地狱么?”
“最痛苦的,莫过于无间地狱了。那里的苦难没有终点,寿命也没有终点,罪人要永受业火炙烤。他已经死了,但却会永远活着。”
“他还活着么?”
“他大概还在无间地狱中,断无解脱之理。”
“谁能找到他?”
“与他有缘,有业力牵扯的人,自然会再次见到他。”、
母女二人哭哭笑笑,旁人都以为她们沉湎于戏台和脸谱里,却不知道,灵书女就是这样,一点点指导明女候选人的。
她们谈及属于明女们的歌谣,谈及灵囚,谈及宫毗罗王……
安延那的真实身份,连莫空也不清楚,当年的伽南并未当选明女,自然也无从见到那些神秘的灵书女了。
符寿安从母亲那里,得知永王和徐盛婴都还在京师;鱼绍玄带头“反水”,揭季如光作为“妖邪”的事实,从而保住了季如光在净尘司那些手下。
至于玉真玉清、贺鲁等人,安延那便无从知晓了。
母女俩决定先答应婚事,主动求变,否则困在这诡异的小花园中,恐怕会和满地花泥一样烂掉。
莫空心情愉悦,将这里的亭台楼阁、花圃小径一应整修,还换上了无数名贵家具,只待三月三上巳节那日,正式礼成。
符寿安的面容愈舒展,原先三日一班戏,后来一日一班,教坊司的都演尽了,她便嗔着,要听那知名的《婆罗门曲》。
京城能奏此曲的,只有宁安公主豢养的乐手。
一次、两次、三次……莫空甚至辟了一间别院,让乐手们住在那里。
在一个和煦的午后,符寿安听到一阵极为轻盈的脚步,还有一丝清甜、有如荔枝的胭脂香——没错,她终于来了。
“公主正在休憩,您可稍等片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劝阻她的一个侍婢脸上。
“她是公主,我不是公主?!”宁安公主怒道,“她一个狐媚妖女,也敢踩我头上?”
她拍拍手,身后的宫娥拿过一个木桶,打开盖子,一阵秽臭扑鼻而来。
“给我泼!”
宁安公主一声令下,宫娥们便将秽物——那些死鸡、狗血、粪便组成的液体,泼溅在院落的门窗和路口。
“符寿安,你好不要脸!”宁安公主大步走到符寿安面前,“只知你做了多年的女道士,谁知全是假正经,不知用的什么狐媚手段,居然抢走了我的仙人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