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闯的大嗓门远远传了过来,又到去校场的时刻了。季如光忙向巷中走去,打算躲开这一干兄弟。
孰料他刚行了十多步,身体却鬼使神差般,瞬间移动到了军官们面前。
雷闯再次爽朗地笑起来:“侯爷!怎还不去校场?今日的演兵还等着你呢!”
季如光心中一酸,他太想见到这些袍泽了,想与他们喝酒、骑马、耍枪耍刀……他们衣甲鲜明,栩栩如生,而不是他狂时的梦里,那些血肉模糊的行尸模样。
八十年前,校场是他最喜欢去的地方。正是在那里,他教了娜娜射箭和骑术。
恍惚间,他再次被众人簇拥着,走向一匹停在街角的高头大马。
一只小手有力地拉住他,一阵暖流从她手心传到自己的四肢百骸。
季如光猛然清醒起来,见符寿安就站在自己身前,挡住自己去路。
雷闯疑惑地问:“侯爷!怎的不走了?”
符寿安目光坚毅,朗声道:“季大哥,我们不能被这里的一切牵着走,或许,只有打破这个须弥境,才能让真正的娜娜出现,才能真正打破这里的所有禁制!”
“不错!”
季如光一边回答,一边轻轻拨开了袍泽们的手,众人显得颇为诧异。
姜无病问道:“侯爷今天有点不对劲,是在跟谁说话?”
周安国接口曰:“莫非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小女鬼?”
众人一阵大笑。
然而季如光并未遵循前例,似乎令他们极其为难,整个街道上的人,动作都慢了下来。连飞过的苍蝇,似乎都能用一根筷子捅下来。
符寿安双手施法,一个小小的须弥境从她身上生出,令整个街道彻底停滞。
她正在用自己的念力对抗着娜娜的须弥境。
“关于这个日复一日的须弥境,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符寿安抬头,望着昏黄的天空,神情幽深而哀伤,就仿佛她正看着娜娜的双眼,读她那无人知晓的内心。
“每个人的喜怒哀乐,惊惧生死,都会形成因果业力……”
符寿安突然转身看着季如光。
“或许……娜娜是在不断地用这个重复的须弥境,来积蓄某种力量!”
季如光猛地愣住。
符寿安指向前方:“你看,这里的每个人,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在夜狰来袭之前,他们眷恋玉壁的美丽与繁华;当夜狰来袭之后,他们对死亡与毁灭满心仇恨——无论爱还是恨,都是众生的莫大愿力,也是这个须弥境得以存续的真正原因!”
她继续说道:“须弥境以愿力为柴薪,而误入绝域的人越多,愿力便越大,被破坏的可能便越小。只要须弥境存在,玉壁的建木便会继续被捆绑、压制。”
符寿安的声音有些颤抖:“季大哥,这处须弥境,其实是娜娜将她最爱的一切,充作了履行明女之职的祭品啊!”
季如光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开口:“既如此,建木既是妖物,何不一直镇压,直到海枯石烂?”
符寿安拿起身边珠宝摊上的一块玉石:“你知道,为何这里被称为‘玉壁’么?”
“因为这里产玉,通行天下,此地因玉而富甲西域。”
“为何这里会产玉?”
“玉矿随机而布,凑巧被人们现了,继而采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