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忽视了满厅宾客和凑上来说着奉承话的官员们,离了前厅,纠集起一队侍卫,并让人备好了一匹快马。
“我先行一步。桐戈,你领着其他人随后摸上来,行事低调些,不许惊动城中百姓。”
“是。”桐戈即答。
要说方才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么现在他从殿下的神情中已完全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殿下这么急匆匆地前往翊府,想必是小太子妃那出事了。
但他还是劝了一句:“殿下,今日特殊。要不把事情交给属下等人去办,您贸然离府,皇帝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提及皇帝,桐戈凝重了脸色。
“不好交代便不交代。”季寰却道。
“桐戈,让你做什么便去做。”他垂眸睨着桐戈,一字一顿,“别忘了你的主子是谁。”
桐戈头皮炸,瞬间跪在了地上:“是。”
他已经很久没见殿下如此生气过了,恍惚间,他像是回到了多年前殿下母妃逝世的那夜。
那日殿下的眼神也是这般森冷,森冷而疯狂,似乎给他一柄剑,他就会将天地屠个干净,最后再杀死自己。
小太子妃那儿究竟生了何事,竟惹得殿下这般动怒?
待头顶上那道锋利如箭矢的视线消失,桐戈才暗松了口气,徐徐站起身来。
他一刻也不敢耽误,领着侍卫们前后脚地往翊府赶去。
与此同时,在与翊府紧邻的那条巷道,季寰弃了马,飞身翻入翊府高耸的院墙之内,看也不看外院的亭台水榭一眼,径直往内院里去。
翊府的内院才是它真正的核心地段。
那里侍卫极少,往来大都是翊府中侍奉多年的老人,但却是翊府最难潜入的地方。
据传,翊府内院的守卫不以人力,而以道法。道法之术,玄之又玄,能诞生幻境,左右人心。
翊府伫立千年,结仇的敌家不算少,夜袭暗杀的刺客亦不在少数。
但他们要么在内院中迷失方向,兜兜转转,转眼回到翊府的院墙之外;要么运气更差,彻底被吞噬于幻境之中,世间再无此号人物。
季寰不相信玄奇之说。
他毫不怀疑顾银韵是躲回了翊府,一心想着把人给揪回来。行走在内院蜿蜒重复的连廊之上,他仍有余力仔细辨别方位。
入夜,翊府的处处连廊都泛着柔和的红光,与纷扬垂落的火红纱幔交相呼应,如梦似幻,让人心悸不已。
光芒弥散,却不见灯烛燃烧之物。
确实古怪。
季寰沉思片刻,纵身跃进庭院之中。
他幼时随父皇到过此处,与顾钰的父母几面之缘,也曾撞见过年岁尚小的顾银韵。
时隔多年,再次踏足此地,却是专为顾银韵而来。
翊府,胆敢派人搅浊这潭浑水,然后浑水摸鱼地妄图藏起他的人……
着实是可恶。
季寰怀着炽盛的怒火,稳步向前。或许道法之说只是翊府在故弄玄虚,又或许冥冥之中果真有脱之物指引着他。
转过一处连廊,季寰便遇到了翊府中人:
婉秋,姜也,还有一常伴随在顾钰左右的侍卫。他们眉头紧锁,神情紧张,见到季寰,俱是一惊。
姜也最先反应过来,客气地迎上去:“太子殿下深夜拜访,是为何事?”
今天是季寰的喜日,他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翊府,而且……
一身的嗜血杀意。
季寰不与他废话,单刀直入:“把顾银韵交出来,她是我的太子妃,你们翊府的手,未免也伸的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