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和瘟疫折磨着前线将士的同时,盛夏酷暑的空气也开始沿着罗林山脉袭来。弗兰西已经在罗林镇的后方医院住了两个月了,这里是着名的罗林女子修道院也叫做蔷薇修道院,目前是作为本次旧都之战的后方总医院使用的。弗兰西在五月时因为感染瘟疫病倒,当晚便被狮鹫队送到了这里。吃了阿尔弗雷德大师的灵药后,经过见习修女维珍小姐的悉心照料,弗兰西逐步恢复了身体,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这次他病得很重,众人都说他是受到了斩杀的恶魔的诅咒,所以他能活下来简直就是神迹。
在弗兰西休养的这段时间里,昂泰拉一直守护着弗兰西,福莱副官每天都会从镇上带来最新的战报和书信。至于本地的八卦新闻就只能靠维珍小姐了,北方罗西克虽然靠近法兰,但这里非常落后根本就没有报纸。弗兰西从哥哥的信中得知了尤恩已经登上巴斯顿大公的宝座,并娶了贝斯家的那个几乎夜夜都往法兰公使馆跑的比奇贝斯小姐。弗兰西不禁苦笑这个新任巴斯顿大公的可怜,本人是哥哥的傀儡连娶的老婆都是哥哥的姘头。
他也同样知道了现在北线的战况,虽然战况胶着雨季对进攻不利,但联军好歹现在已经打到了旧都边上。而且更让他庆幸的是叔叔终于从前线退了下来去后方休养了,虽然他们没有被安排在一起,但是弗兰西还是十分挂念叔叔。他时常与安德鲁写信,邀请安德鲁前来罗林休养。毕竟这里是后方疗养院,条件还是要比卡拉的临时医院要好。但叔叔却回信说自己挂念前线,卡拉毕竟比罗林更靠近前线,这样他能够更快的得到前线消息。虽然现在前线由同样身经百战的瓦伦汀元帅指挥,但他仍然挂着联军统帅的头衔所以也不愿远离前线。
虽然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但弗兰西现在只能待在罗林这个远离战场的角落。每天上午阳光还不是很热的时候,维珍小姐都会扶着弗兰西去修道院主堂后面的小花园晒会太阳。下午就陪弗兰西看书下棋打时光,福莱副官前来报告的时候,她就离开去为弗兰西准备晚餐。晚上吃过晚餐,她就会给弗兰西演奏竖笛,弗兰西会教她吹笛子。竖笛虽然是一种很简单的乐器,但维珍小姐却总是学不好。害得弗兰西只能一遍一遍的耐心辅导。
终于竖笛那纯正清丽柔和轻盈的温润音符,流动在修道院矮墙外的蔷薇花丛间,流淌在修道院的流水泉水池上,消逝在修道院内的教堂和帐篷间。突然热情婉转美妙动听的欢快旋律打破了那温润的音符,这是长笛激情似火的伴奏,配合着竖笛润人肺腑的重奏共同完成了整个一美妙的曲子。隔着帐幕传来外面其他病房一阵喝彩的掌声。
维珍小姐高兴极了,因为父母和教会都不赞同她练习竖笛,因为他们认为竖笛的吹奏方式很不雅观。但今天维珍小姐终于完成了第一次有其他乐器伴奏的‘演出’,并且获得了‘听众’们的掌声!兴奋的维珍小姐朝着弗兰西的脸上就亲了一口。但是马上维珍小姐立即意识到了自己得意忘形的失态,一个见习修女怎么能吻一个青年男人呢!她马上涨红了脸,连礼都没有行就道了晚安,就落荒而逃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弗兰西还坐在那里。昂泰拉见维珍小姐跑了出去,就从帐外探进头来观察了一下帐内,见主人没事便退了回去。
弗兰西这才反应过来,他摸了摸刚刚被维珍效果亲过的脸颊,感觉有种说不出的酥麻。这并不是第一次有女孩子亲他,但这次不一样。他感觉自己的心颤抖了一下,难道这就是爱情么?他心想,这次和双胞胎姐妹那次感觉完全不一样。那难道就是爱神之箭射中了他?天啊!为什么是在异国的战场上!?为什么是一位可爱的见习修女!?上主啊,这太疯狂了!弗兰西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疯狂混乱的想法。他蹒跚着起身走到床边,拎起烧杯猛灌了一大口凉水。清凉刺激着喉咙让他捂嘴咳嗽了两下,他不愿再多想任何事情了。于是就一头扎进了被窝想要赶紧睡着,可今晚不论是病床里的弗兰西,还是修女宿舍的维珍小姐他俩都失眠了。
罗林小镇的位置是在旧都战场的东南面,这里是北罗都‘大公堡’通往阿拉贡山口的必经之路。前面说过整个镇子在两座大山隘口间的谷地上。谷地北面横亘着壮丽的罗林山脉,南面是秀美的贡多森林。中间狭长的谷地比较平坦,斜着流过两条小河。这两条小河便是罗河的支流卡拉河的上游,小镇倚着地势建在两条小河交汇处。镇子北有大片农田,还有一处驻军营地,镇子南面依山的狭地本来也有不少农田,但现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帐篷。这里就是自旧都危机爆以来圣教会在后方设立的三大难民营之一的‘罗林难民营’。
住在这里的都是从整个北方逃避死亡而来的难民。他们大约有十万人,帐篷塞满了整个小溪南岸到丘陵脚下的狭长地带。教廷的慈善堂专门在这里设立了难民安置点,因为罗林远离旧都,北面又有大山阻隔,有利于规避北方的战乱和瘟疫;而且这里有通往大公堡、阿拉贡山口的大路,也有利于物资的运输。于是这里就成为了理想的后方收容所。由于前方卡拉的难民营实在人满为患,教廷出面特地迁移了三批难民前来安置。由于这里是北罗离法兰的阿拉贡山口最近的市镇,所以这里也就成为了法兰军的大后方。北方开战以来法兰军队的重伤员都会转运至此处疗养,都安置在了镇上的蔷薇修道院内。修道院地势较高,可以直接看见南岸铺满山坡的壮观的难民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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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林难民营现在是由圣教会管理的,每天圣教会的神父们都会为这些难民分一次食物。好一点的时候是糙麦粥和黑面包,但更多的时候只有野菜汤和麸饼。即使这样的伙食也经常供应不足,说实话这些伙食还不如皇家骑士团战马的饲料。由于营养不良这些难民的健康状况已经很是堪忧,这与河对岸罗林镇的百姓还有蔷薇修道院的法兰伤兵们的伙食简直没法相比。尤其是蔷薇修道院内的法兰伤兵,不仅照拿薪酬,而且相对于前线和难民每天的伙食算得上极好。不仅有充足的黑面包和凯瑞汤,有时还能吃上鸡蛋和腌肉,甚至食堂偶尔还会供应法兰本土运来的火腿和奶酪。这种食物供给不均的情况自然导致了食品黑市的出现,大批本地的居民开始带着食物去难民营里进行交易。
这些法兰的伤兵们当然不会闲着,于是也经常偷带食物去与难民们交易。一开始当然是换取钱财,后来就演变成了食色交易。没多久难民营挨着镇子的部分就形成了交易专门的区域。人们把食物换女人的区域叫‘蜡烛街’,把食物换财物的区域叫‘老鼠窝’。负责管理修道院的嬷嬷自然是不允许伤兵也参与这些行为的,于是开始每天早晚查房点名限制伤兵外出,还往前线遣回了大多数轻伤员。这当然从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伤兵们的不良行为,但原始欲望的力量太过强大,仍然驱使着一部分家伙铤而走险。他们晚上翻墙去难民营‘找乐子’天亮前再回来,久而久之这也就成了公开的秘密,毕竟后方养伤对于这些血气方刚的军人们来说太过无聊了。
这一切弗兰西当然知道,虽然他在伤员中身份地位和军衔最高。但他在这里只是一个高级伤员而已,仍然要遵守医院的管理。弗兰西被维珍小姐那夜吻后已经连续失眠了两天,他模糊的记忆似乎被唤醒了起来。是在少年时代最后游历的一次的记忆,就是阿尔弗雷德导师提及他们被霜巨人袭击的那次。弗兰西努力的回想,但只有一些记忆的片段,他现在只能想起出现在海上天际边的白色城市和从病床上醒来手中的那颗宝钻。
仔细回想,那天际边白色的城市难道是传说中高等精灵的东方大陆?就是传说中的精灵乐土兰根斯大陆,听说那里有拥有无限魔法和辉煌建筑的高等精灵帝国。难道少年时他和阿尔弗雷德大师去过那里?而那颗的宝钻,弗兰西却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到底是遗失了?还是只是梦中的臆想?弗兰西越想头就越来越痛。这么多年来他每每开始回忆这些陌生的记忆,都只能在欲裂的头痛中结束。但这个模糊的印象却始终会时不时出现在他的梦中:一个散着五彩光芒的洁白身影,如同梦幻一般美丽的脸庞。
就在维珍小姐亲吻弗兰西的那一刻,弗兰西仿佛看到了一双明亮锐利的紫罗兰色的双眸。这可能是维珍小姐的嘴唇和她那美丽的双眸唤醒的记忆,但这双眸弗兰西敢肯定绝不属于维珍小姐。因为维珍小姐的双眸不是紫色,他凭着直觉感到那双眸子可能就属于梦中那散着五彩光芒的身影。那像紫色的宝石一样,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拥有过。这次弗兰西似乎被维珍小姐一下子唤起了记忆,这回忆虽然只有一个片段,但这个片段又如此之强。导致弗兰西只要一闭眼,就会看到那双紫罗兰的双眸。弄得弗兰西彻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他对维珍产生了莫名的感觉。他想见到维珍,想和维珍在一起。他想和维珍一起散步晒太阳,想和维珍一起下棋,想听维珍演奏竖笛。他知道,他大概是爱上了维珍。可自那次后,维珍却有意的回避弗兰西,每天给弗兰西做完例行的检查和照料后就赶紧逃走。现在连散步和读书的时候也不再出现了。弗兰西这几日没有了维珍小姐的陪伴愈无聊起来,那紫色眼眸总在梦中出现的让他夜不能寐。内心的火焰让他备受煎熬,于是他就要求返回前线。可由于他总是失眠精神不好,提前出院诉求也被老医师无情的驳回了。
后来维珍小姐回避弗兰西的情况被福莱现了,于是这个聪明的家伙就暗示王子要不要去对面的难民营‘探险’顺便找找‘乐子’?弗兰西也闲着没事便同意了探险,但坚决表示自己是高贵的骑士,绝不会‘找乐子’只是去探险罢了。弗兰西总是这么拘谨,自从他十四岁进入皇家骑士学院以后就是这样了。据照顾弗兰西小时候的老妈子形容,弗兰西幼年时候还没有这么内向。可自从最后一次探险归来之后弗兰西的性格就生了变化,并且好像丧失了一段记忆,他的性格慢慢变得更加沉默起来,仿佛是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失去了兴趣似的变得沉默寡言腼腆阴郁。但这自从那晚被维珍小姐亲吻了以后,仿佛昔日那个欢快的孩子又回来了,并在弗兰西阴郁的外表下开始不安的躁动。
这夜晚上九点钟的晚钟敲过,修道院照例查房熄灯。福莱带着弗兰西和昂泰拉换上了没有军衔的常服出动了。三人有点害臊还用方巾蒙了脸,然后趁着月色来到了修道院的南墙下。巡夜的看守们从远处提着马灯经过,三人赶紧翻进了墙下的灌木后面。结果现这里竟然挤了整整一排‘同道中人’。有人甚至还手脚缠着绷带!看来满足人类最原始欲望产生的动力真是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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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哪里来的菜鸟!竟然还蒙着脸?一会儿给我们搭把手,我们这个兄弟腿折了。”其中一个领头的‘同道中人’关照道。
“他是哪场战役受伤的?”弗兰西出于对部下养成的关爱,忍不住随口问道。
“哦,他是在打恐怖丘时候被一头巨大的萨特砍伤了胸口。”‘同道中人’回答。
“哎?不是说腿折了么?”福莱有些疑惑。
“哦腿是半个月前翻墙摔得,他胸口那个伤口已经差不多好了……”‘同道中人’给出了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巡夜看守们巡逻结束返回了屋子,一行人便开始搭人梯。这墙很高,有两人多高。下面如果没有人用肩膀顶着根本就够不到墙头。所以大家只能先把体重较轻的顶上去,然后上面的人骑在墙头再拉下面的人。可这样最终得有一个人没办法爬上墙。估计这些人早就商量好了有人要做出‘牺牲’留在修道院内了。
于是三人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开始行动。福莱先在高大的昂泰拉的帮助下,顺着墙爬到了墙头,然后他骑在墙头。昂泰拉又把弗兰西顶起来,福莱从上面拉起来弗兰西。弗兰西和福莱爬上墙头又把几个同道中人拉了上来,下面几个人和墙上的人合力又把那位‘光荣’负伤,但身残志坚的同僚七手八脚弄上了墙。接着最后几个人也在墙上的人的帮助下成功爬了上来,最后除了两个牺牲了自己出去的机会的人以外大家都骑到了墙上。墙外本来是河堤,没想到居然有个草垛,一行人便跳到了草垛上‘越狱’了。这一行十几个人,虽然都是偷逃出来‘找乐子’的,但竟然也有如此之好的纪律性和协作性,真是叫弗兰西叹为观止。
“嘿,你们三个新来的菜鸟。这次是保罗和彼得做出的‘牺牲’,他们简直是圣人!我们的规矩是大家轮流做‘牺牲’,你们既然是新来的,那下次就该你们三个了。不过我看那个大个子挺有力气的,你们估计留他一个就行。”领头的‘同道中人’一边趟河一边对弗兰西一行人吩咐。
“好,我们接受。但我们初来乍到,去难民营有什么规矩么?”福莱问道。
“规矩?你们带大香肠或者面包了么?”领头的问道。大香肠是一种法兰军队的军粮,一个有一尺长一寸粗。里面填的是蒜蓉、生粉和肉末,三种食材做成的混合香肠。一般都会和黑面包、腌菜一起供给部队,是大多数法兰士兵的主粮。至于弗兰西常见的腌肉、白面包和奶酪等高级些的食材,那都一般会供给骑士和军官们的。
“哦,带了一些,请问怎么用呢?”福莱问。
“哈哈哈,这个就简单了!看见那两条有火光的‘街’了么?一会儿过去会有第一条‘蜡烛’街,那里两遍全是帐篷。开着帘子的都是可以提供服务的供你挑选,看中了就把食物给那女人就可以直接进去享受服务了。拉上帘子的都是正在做生意的,这个得等懂么。”领头的家伙非常懂行的说道。三个人连连点头。
那家伙又说道:“这地方不能开口问价,一张嘴就坏了规矩。所以看价格就直接看地上的记号就行了。门口地上画了一个圈的就是需要一根香肠或一磅面包,一般都是便宜货色,大多是些镇上无赖们光顾。再往里的有两个圈的就是两根香肠或面包,这些都是不错的姑娘,咱们医院跑出来的兄弟都会光顾这些姑娘。最里面还有画三个圈的,那些都是最好最年轻漂亮的姑娘。得用腌肉和白面包才行,都是给那些骑士老爷们准备的,你们要是有带这类好东西那可就享福喽!这里面可是有不少以前可是在北方当贵妇人的或者是富家大小姐的,现在家破人亡沦落这里的。总之越往里就越好,收费也越高。”带头的家伙如数家珍的为这几个菜鸟指点,说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弗兰西不感兴趣,于是给福莱了一个眼色。福莱赶紧问:“兄弟,那剩下另一条街呢?”
“另一条?哈哈哈,没想到你们是爱财不爱色啊。另一条街那都是些卖假药和典当饰换食物的黑市,因为骗子太多大家都叫它‘老鼠窝’。在那只要你识货,啥宝贝都能淘出到手!我听说有人从那里仅仅用了两磅面包换了加半根香肠,换回来了一对樱桃那么大的黑珍珠耳环呢!正经的贝海极品货!哦那里还有一个黑色帐篷的小剧场,只要一片面包就能进去看‘邪教的表演’,要是不想在‘蜡烛街’动真格的,那这个演出也值得一看哦!不过可千万不要被腐蚀了灵魂。上主保佑!嘻嘻嘻!”带头的贱兮兮的说完,大家也差不多都趟过河上岸了。
“哎,新来的。你们仨最好结伴而行,这帮难民可不管你们是谁。万一遇到劫道的也能有个照应。噢对了!记住除了蜡烛街和老鼠窝,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进营地深处。也千万别被女人们勾走了魂儿,跟着去山里了!听说去的人还没有一个回来的。还有记住,天亮前来这里集合,咱们得早上点到前回去。”那领头的又告诫道。说完一行人便成群的散去,各自去找属于自己的风流乡了。
众人一散,把弗兰西、福莱、昂泰拉三个尴尬的凉在了河岸边。见众人已经进了难民营,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踟蹰了半天还是跟着众人进了难民营。走到一半弗兰西回看背后的修道院,洁白的皓月之下修道院教堂那高耸的塔楼宛如一位端庄的少女。这让他立刻想到了纯洁的维珍小姐,但心中的憋闷还是让毅然转身走向了难民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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