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举一反三:“老虎,狮子,黑熊?”我敷衍地点头,实则内里心虚。
五月的天已经很热了,走了约半个时辰又干又渴,一抬头见阿平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
出门时忘带水壶了,路过一条溪河我提议过去喝点水。
等他喝了几口水抬眼时,我拿出一条布巾打湿了递给他擦脸,但他没有接,反而极自然地伸头过来等着我伺候。并不觉得突兀,平日里洗脸他就这样,像个孩子似的。
替他擦过脸后,红晕稍稍褪去了些。我顺势也给自己洗了把脸,河水清凉,顿时消解了燥热,徐风吹过感觉神清气爽。休整片刻我便拍了他的肩,“走吧,还要再走上半个时辰才能到我村子,见着大黄在吠可别慌哦。”
结果半个时辰后大黄没碰上,却碰上了阿牛哥……
与此人也当真可算是冤家了,偏偏进坝头村只有一条道,可不就是冤家路窄?
回门(6)
眼见快到村口时远远看着银杏树下好似蹲了一个人,起先我也没在意,还在跟阿平关照着一会进了娘家要注意什么。不管他能听进去多少,我给提点了总是有些作用的。
等走得近了,那蹲着的人就站了起来,第一视角便觉人高马大很熟悉,定睛一看我的额头不由冒起了黑线。出嫁那天阿牛哥搞的乌龙事闹得远近皆知,也败坏了我的名声,甚至还为此而挨了刘寡妇一巴掌,以至于后段时日的折难多少也有关系。回想那次乌龙我也是哭笑不得,轿夫和喜婆正抬着我埋头赶路,就在一个土坡上阿牛哥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拦在轿前大吼:“站住!把阿兰放下。”
当时所有人都有些发懵,包括我,虽然轿帘遮着但我还是立即听出这声音是阿牛哥,但听喜婆反应过来后捏着嗓子尖声问:“哪里来的野汉子?这是要干嘛,光天化日之下抢亲吗?”我听着觉得奇怪,偷偷掀开头盖又拉了帘布的一角往外瞧。
只见轿前几米外站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脸上还蒙了一块黑布,可只要熟悉的人都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正是阿牛。果然,随行队伍里的王伯喊了出来:“阿牛,你这是整哪出啊?”
阿牛听到被人叫破了名字,在地上直跺脚地嚷:“谁是阿牛?我是这片地头的山贼,我要来抢亲!”我松了布帘,放下头盖,实在没脸看下去。
迎亲队听到他喊着“抢亲”后,一片唏嘘就闹开了。估计阿牛看着形势不对,突的就朝轿子冲了过来,在惊呼声中我听到阿牛在外面大喊:“阿兰,你不能嫁到那村去!那是个傻子啊。我喜欢你,我说过一定会娶你的,你为什么不等我?”
一只粗黑的手出现在了视线中,是阿牛哥的手抓住了轿柱,指骨发白,青筋直爆,证明他是真的很用力,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下一瞬他便被人给从轿门前给拖走了,伴随着喜婆尖声怒骂。
谁曾想三个月后我与阿平回门的这天,他竟然等在了村头,当真是……无以言表。
在阿牛哥起身看过来时我和阿平就步伐慢了下来,直到离了十多米处停住了脚步,只见阿牛哥看看阿平又看看我,看阿平的目光里有愤怒和嫉妒,看我的目光却变成了幽怨。
他问:“阿兰,你为什么到今天才回来?是不敢面对我吗?”
很是无语,口口声声喊着要娶我的人是他,从我十五岁及笙起一直等到十九岁也没上门来提亲,回头却跑来质问我,好似变心的人是我来着。其实就没有什么变心不变心,从异世过来没多久就知道阿兰有着这么一个青梅竹马的情郎,既没上心也没排斥,就顺其自然。
现下他堵在村口来逼问,我的心绪没有半点起伏,语气也很平静:“阿牛哥,我已嫁作刘家妇,你也尽早相一门好亲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