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白王爷,奴才真的不知,王上的事,咱做奴才的哪里敢多问。”小安子回答得颤颤巍巍,险些没朝冷澈磕几个响头,“只是王上这三两日的晚间总会离开书房一段时间,王上不让奴才在旁跟着,奴才真不知道王上去了哪儿……”
“起来吧。”冷澈冷冷的声音仿佛赦赫令,小安子这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抬头一看,冷澈已经走下了台阶,小安子这才敢站起来,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竟抹下了一手的细汗。
冷澈眸光沉沉,每一步,皆在思忖着小安子的话。
抬头,竟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令他冰寒的眉眼不禁放得柔和。
“阿柔,怎么进宫来了?”虽有惊讶,但语气却是温和的。
因着有冷澈给温柔的白王玉牌,温柔车驾便可毫无阻拦地驶进宫中,让夙夜将马车在车马场停好,连忙唤过一名路过的宫女将她引来王上书房,她知他们相商要事一定会在王上书房,可她还未走到书房便已看见了冷澈的身影。
“澈,找你,有急事与你说。”温柔在冷澈面前站定,将音量压至唯有他能听清的程度,神情严肃,“关于太后。”
冷澈眸光一闪,直直盯着温柔的眸子,道一句“随我来”,便转身往王上书房的方向走去,温柔紧随其后,小安子见冷澈去而复返,连忙上前恭迎,而后进去通传。
温柔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楚地砸进冷澈与冷浩的耳里,纵是冷澈这般冷静的人也震惊于温柔所说的话,便莫说王上了。
“嫂嫂此话当真!?”冷浩情绪难控地一拍桌案,霍地站起了身,“太后与世族欲勾结夷西世族攻我帝都!?”
“看此血书,王上便知温柔的话是否虚言。”温柔说罢,将一方血书白帛双手呈上于冷浩,冷浩接过未看,便先双手递与了冷澈,冷澈也不推脱,接过血书白帛,展开,随即眸光冷似寒潭,眉心紧蹙。
他之所以震惊,不是因为温柔如何得知这件事情,而是太后与世族元老们的阴谋,世族元老为了推翻新法,不惜引狼入室,太后,他果然料想得不错,她果然是利用了推翻新法之由勾连了世族元老,联结了夷西部族,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她竟会这么快便有所行动,而他们还未有部署。
夷西部族虽一直以来被称为蛮族,虽依附于大夷而存在,但是却难保其有狼子野心,且夷西部族骁勇善战,再与世族勾连在一起,大夷无论如何也要挡过这一劫,太后有所行动,不正是他们所期待的么?
看来,海国七王爷之死,是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整个大夷去为她心爱之人陪葬。
若是十年之前,大夷完全可不必担忧此等问题,可是如今的大夷军不成军,唯一有战力的就是紫王所统领的边军,却是在狭陵道一役中伤亡惨重,如今又是将能聚集的兵力几乎全部集结到漕城边境,以防海国再次来袭,剩下的,便只是皇城禁卫军与一些城防将士,大夷便再无可战之兵。
若是将漕城边军紧急调回,这又无疑是为海国提供了一个进军大夷的大好豁口,而若是不将其调回,便只能集结帝都之内的城防将士与皇城禁卫军,可是,仅仅这些兵马能抵挡得住夷西之兵与世族之兵么?若是不行,那么,便只有黑冰楼了。
“嫂嫂如何知道此等重要的消息!?”与冷澈不同,冷浩除了震惊太后的动向之外,也震惊温柔究竟从何得知此事,连大哥都还未知道的事,他这个嫂嫂,如何知道!?
然而冷浩的话音刚落,冷澈便微微抬起手打断了他这个问题,微抬的眸子里没有半分对于温柔的疑虑,而是从容从椅子上站起身,将血书抓住手心,向温柔抱拳拱手,诚挚道,“王妃既知晓太后动向,在商议对策之前,我想听听王妃对此事的看法,不知王妃能否相告?”
温柔的才具他是见识过的,大夷之所以能推出新法,功绩最大莫过于她,而如今她既然事先知晓了太后的动向,便一定有她自己的见解,他想听的,就是她心中所想。
温柔也不见外,豁达地向冷澈回以一礼,再向冷浩抱拳拱手,而后成竹在胸道:“若是王爷与王上信得过温柔,此事便交由温柔来处理,届时,温柔还大夷一个整肃的庙堂!”
温柔并未看冷浩,而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冷澈,让冷澈的心再一次为她的自信与笃定而震撼,仿佛有熊熊烈火在她周身燃烧,恍如正浴火展翅的凰鸟。
冷浩亦是震惊得无可附加的,他虽知他这个嫂嫂与寻常女子不同,才具几乎堪比大哥,可是此等关乎大夷命脉的大事,他能交给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