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吉微怔,忍不住稍稍地松了口气。
地上的郑国公却抖的更厉害了。
前方的赵世禛本是垂着头只听他们说话,听到这里,不由也瞥了郑适汝一眼。
皇后面上带笑看向皇帝,显然也是想趁热打个圆场,把太子妃摘出来,太子自然也就干净了。
就在这时候,郑适汝继续又道“不过,儿臣出身国公府,对于府内上下倒也有些了解,国公府从来都安分守己,国公爷更是个志虑忠纯之人,若说真的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儿臣并不能相信。”
随着郑适汝一句说话,殿内的气氛重变得紧张
赵元吉脸色立变,皇后的笑都在瞬间收了。
地上郑国公却猛地抬起头看向了郑适汝,双眼中隐隐含泪,像是要说话,最后却只低低唤了声“娘娘”
悲欣交集又面带懊恼地低下头去。
赵世禛在皇帝右手边上,听到这句,唇角却微微一动,像是了然。
沉默中,皇帝说道“太子妃的意思,就是说靖国公没有犯事。那么,就是北镇抚司任意胡为了”
赵元吉担心情切,忍不住要替郑适汝分辩“父皇儿臣觉着这其中、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让你媳妇说话。”皇帝却打断了太子的解释。
赵元吉一惊,重低下头去。
郑适汝道“回父皇,有一句老话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用在此刻却也恰当,儿臣因信任国公府,当然不能不替公府说几句实话。同时儿臣也不敢质疑北镇抚司的办事方法,只想着,或许真如太子殿下所言,这其中的确有什么误会。”
她说话沉缓平静,不卑不亢,不疾不徐。
皇帝察言观色,很轻的一笑道“好。这里不是一言之堂,自然不会堵住众人的口。”
说了这句,皇帝道“荣王,你把你所查到的告诉他们吧。”
赵世禛躬身道“儿臣遵旨。”
大理寺的人并没有认错,犯下五行罪案的凶徒,的确是在顺天府户籍司任职的一员文吏,他姓周单名一个茨,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寻常书吏。
跟阑珊等引蛇出洞法子不同的是,赵世禛在接到司礼监传递的密诏后,开始从另一个角度追查凶手。……
跟阑珊等引蛇出洞法子不同的是,赵世禛在接到司礼监传递的密诏后,开始从另一个角度追查凶手。
他所想的是,连大理寺的姚升都要连夜彻查户籍簿子才能找出的受害者住址、名姓,那个凶手又是怎么轻易做到的
除非这凶手对于京城之中常住人口的分布十分熟络。
如此一来,荣王自然而然地就将目光投向了户籍司。
本来也是没怀疑到周茨身上的,只是连查几次案时间,他都或者告假,或者称病,或者外出办差,总是不在众人跟前。
所以才锁定此人,可又仔细查问,上到顺天府的主簿,通判等,下到跟周茨同级的官吏,都说他性子随和,乐于助人,且自打妻子去年离世后一直不曾再娶,是个不折不扣好人。
假如说这话的人们在大理寺亲眼目睹这位“好人”是如何活活咬断公差喉管的却不知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那日,赵世禛将人带回了北镇抚司。
因为受伤过重,这贼人还没出大理寺就昏厥过去,但锦衣卫却仍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知道凶徒性情暴戾狠恶,加上之前大理寺袭人之举,所以在路上就给他的双手跟双脚上都加了沉重的铁镣。
扔到北镇抚司堂上后,又叫人泼了凉水,趁着他昏迷不醒叫大夫看过了伤,除了手臂上姚升砍下的一刀伤可见骨外,另一只手臂也给赵世禛一刀穿过,骨头都断了。
除此之外,背上,胸前,以及腿上也有数道伤痕,并不算很重,却是因为鸣瑟要捉拿他的时候留下的。
周茨醒来后,眼中原本的红色却退去了大半。
他打量着面前所见,很快,眼神之中涌出了惶恐跟惊惧的表情。
又现自己的双手跟双腿都上了铁镣,周茨大叫了声“你们是谁,为什么绑我这、这是哪里我的手臂怎么了”他现自己的左臂折了,浑身带血,又惊又怕地挣扎跌坐地上,瑟瑟抖,看起来十分的无助。
后续审讯中,起初,周茨对自己所犯的案子拒不承认,直到赵世禛命人将从大理寺转交过来的那些案件的详细记录扔给他看。
周茨开始的时候还满脸疑惑,直到看到案子记录之中,受害者无不是体无完肤而且失去内脏的细节这个自然是外头坊间所没有披露过的。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嘴唇蠕动着说了一句“居然居然是真的。我、我以为这些都是我胡思乱想,是我、是我在做梦”
据周茨交代,他不止一次梦见“采花贼”的案子,而且梦见许多官府没有告知于众的细节,比如脏器的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