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人歌咏她,为她建碑立庙,她也希望他们能够安居乐业,所以今夜,她又“出卖”了突厥人。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可直到这一刻,她看着脚下鼻青脸肿仍不?愿放手、满脸是泪的老?妇人,看着周围那些跪她哭她、求她垂怜的人,终于恍惚回?过味来:也许自己从不?曾属于任何一方。
她只是不?愿看到美好的东西被摧毁,和平被践踏,快乐转瞬即逝,徒然留下弥天的恨意与?宿世的怨仇——就像现在?这样。
可她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你们为什么认定,放火的是魏人?”
塔娜望着那老?妇人瞬间被仇恨熏红的双眼?,忽的低声道:“他们的皇帝,已经是摄政王的阶下囚;他们的大?军,也早已退到琼山关外,为了交换人质,甘愿割地和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前来挑衅……”
“还?能有假么!”
老?妇人闻言,却?骤然尖声道,“他们的奸细趁着您与?摄政王大?婚、所有人都?毫无防备,潜进城中放出了狗皇帝,之后便肆无忌惮地烧杀劫掠!我亲眼?目睹!”
“那些贼人身上穿的,就是他大?魏军服,只有魏人才会穿那样式的锁甲!他们救了狗皇帝,便要报复我们,绝不?会有错!”
“是、是,我也亲眼?看到了!”
“我也是!”
四周附和声不?断,沸反盈天。
塔娜却?只低头望向自己肩上披着的红袍,脸上神情?几番变化?,末了,倏然扭头,“我要去?找摄政王,”她盯着身旁寸步不?离的赤甲卫,声音急切,“带我去?!”
“还?请神女恕罪。摄政王有令,我等不?得?违逆。”
男人神情?庄重,毫无转圜余地。
塔娜心中一沉,只好改口道:“那你……替我给他带句话。”
阿伊手中抱着一件狐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立在?窗边。
不?远处,少女衣衫单薄,双手抱肩、却?仍坚持坐在?迎风的门槛上,不?时抬头望向天际悬月,面色焦急——一个时辰前,塔娜被赤甲卫带回?。彼时,她早已从昏迷中转醒。可从始至终,两人除了打了个照面外,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心照不?宣的沉默背后,是离心离德、再难恢复如初的情?谊。
许是心中不?安,等待的时间亦变得?尤为漫长?,不?知过了多久,一墙之隔外,忽传来惊惶不?已的呼喝声。
“快跑!!”
“快跑啊,杀人了、杀人了!!!”
“魏人打进来了,城门要守不?住了,快跑,快跑!”
阿伊耳尖,将那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心下不?由一惊,直觉去?看塔娜。
可那少女正低头沉思想着什么,似乎并未察觉府外动静。反倒是那原本负责保护——或者说,“看守”她的赤甲卫,倏然从青鸾阁外匆匆行来,径直走到内院,向塔娜俯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