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天里的夜风丝毫不能消暑,加冰的奶茶只能给口腔带来短暂的凉意。
“我回去把钱你。”安腾说。
“不是说了我请吗。”
路上车流闪烁,红的白的黏成一片。
风从树上摘下一片叶子送给你,仿佛是神意。但神这个字只不过是头脑简单的人赠送的揶揄和善意。
树叶飘到脚下,落叶被清洁工汇成一小堆。
那个窄巷一直是安腾期待又讨厌的地方。
在窄巷里他可以和田尘并排,互相挤着,有时碰到一两下手背,但过了那个窄巷,再走不久就到了十字路口,又是分离的地点。
“明天见。”田尘说。
“明天见。”安腾回答说。
他来的匆忙,走得匆忙。
从外部的世界毫无理由的闯进来,抓住了根系抓住了藤蔓。每次道别都如同挥别云彩,轻声诉说轻易离别。
安腾有时候觉得田尘没他想象得那么好,或者自己没有自己想象中得那么好。
尘哥他太过优秀,无论在哪里都像一束光。安腾真的觉得他们的差距太大,那种渺小的又沉甸甸的自卑感在他心中芽。
有时候人会爱上自己的想象,添油加醋般给暗恋的人加上莫须有的事情,爱得快也去得快。
家里传出电视的声音,正在放着禁毒宣传。
“要吃点什么吗?”安腾妈妈问。
“不用。”
回家后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一天里最轻松的时候大概就是这时候了吧。
窗外景色依旧,带着白天才会熄灭的火星子的路灯照着行人前行的脚步。
安腾眯着眼睛,站在窗口后边一点的位置,本身就有些近视的双眼看到的物体越来越模糊,一圈一圈的灯光闪着。眼里慢慢湿润,挤出一滴眼泪,折射出了光的形状。
夜晚的天真烂漫好像是从天上而来,带下了一片星河。
安腾看了眼时间,也快十一点多了,不知道尘哥这时候睡没睡。
今天的月光很好,安腾记得他之前在网上看到过要是前一天能看到月亮,那第二天大概率是晴天。
这个方法极为适用。
细想来,已经快一个月没下过雨了。每天都是大太阳,从来不知疲劳,如同生死。
但如果要说生死与日月相关,有那么点联系却又不多。
人间有那么多疾苦和那么多幸福,它何时而来何时而去,何时降临到谁的头上何时从阴翳的眼里分隔,怕是神也说不清了。
田尘还没睡,每天在窗边看一下风景好像已经成为了他的睡前常事。他常常看着窗外,看着风一缕一缕从他身旁吹过,看着马路上的人群,猜想他们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做。
他不是很想睡觉,他觉得睡觉只是一个浪费时间的东西。但是没办法,手机需要充电,人也需要睡觉使得第二天有足够的精神。
每个人在晚上都要睡觉,盖好星空,把灯碰亮。
田尘很少去细想未来的事情,因为一想会很容易停不下来。
他在想什么时候该跟安腾说明白,他明白了之后会怎么样,朝好的方向展还是坏的方向。
人时常会想要主宰自然,让任何事物都朝着有利于自己的一面展,这是一种必然。
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太阳的一起一落对它而言只是一次翻身,整个世界走得茫然急促。安腾试图抓过世界的脚踝,那小小的人追赶、跌倒、固执。
鲸鱼:尘哥,起床了没。
溪流;刚醒。
鲸鱼:一起走吗?
溪流:还没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