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是有些怕程老夫人的,她嫁到宁国公府这么多年了,儿子都要议亲了,但做错事挨罚的时候也不少。从前倒也罢了,如今还有个继子媳妇在旁边,她可不乐意让王雪然看笑话,见程老夫人有些动气的模样,便闭了嘴,心中暗道程老夫人果真偏心,处处维护程君泽和6涵之。
不用谁特意解释,单从梁氏的一番话里,6涵之便猜出了前因后果。6涵之相信程君泽,何况才有谢菁兰告诉她程君旭的红颜知己在前,6涵之听这一番话,便先想到了那一位,微微挑眉,道:“这位姑娘,莫非就是李青芜李姑娘?”
“夫人知道妾身?”跪着的女子抬起头,眼睛哭得红彤彤的,说话也带了些哭腔,“妾身得世子相救,又能有个安身之处,本已经知足,只盼着能侍奉世子身边,报答世子的救命之恩,便已经此生无憾。只是没想到前些时候现,妾身竟怀了身孕,妾身孤身一人,只感激上苍厚爱,实在不忍孩子无名无分的来到这个世上,只求世子夫人怜惜孩子是国公府的血脉,留妾身在府上,妾和孩子一辈子都念着世子夫人的善心。”
6涵之只问了一句名字,李青芜就自己的可怜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遍,只能说生得好看的人哭起来都好看,那可怜巴巴地模样仿佛6涵之是那棒打鸳鸯的大棒子。
“李姑娘先别急着求我,也别忙着给我戴心善的高帽子,”确认了对方的身份,6涵之说话就放心了,“李姑娘想求个名分,叫孩子将来能有个正经出身我也能理解,可若是找错了孩子的父亲,那今日这些话就白说了,这眼泪也白流了。”
“大郎媳妇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梁氏被婆婆那一喝,安分了片刻,听到6涵之这话便自觉自己抓到了6涵之的把柄,“大郎和她这么做确实不对,但她肚子里怀的,到底是国公府的子嗣,总不能让国公府的血脉流落在外吧!况且大郎媳妇已经有了晨哥儿,难道还要忌惮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不成?”
6涵之心里摇头,心道梁氏总是程家儿媳妇,怎么半点家族利益的意识都没有?她就不想想,若是真坐实了养外室还把人接回来生孩子的事,别管这犯错的是程君泽还是程君旭,目前影响最大的是谁?她是不担心的,晨哥儿才多大,等他将来说亲的时候谁还记得这点事。
“既然如此,不如请世子和二弟来,当面对质,如何?”这李青芜的事本就是程君泽查出来的,6涵之知道前因后果,想到程君泽说给程君旭一个机会自己去解决,大概是程君旭想打人,结果人坐不住了,找上门来了。
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6涵之是程君泽的妻子,当然是向着程君泽的,没道理占了先机还要程君泽替程君旭收拾残局,若非人一口一个程世子,6涵之都不打算叫程君泽来见这个人。
6涵之这么说,王雪然不乐意了,皱眉道:“大嫂这是什么意思?她要找的是大哥,与夫君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人来了自然就知道。”6涵之没有跟王雪然耍嘴皮子,只淡淡应道。
“那就叫他们兄弟都来一趟吧!”要说程君泽在外面招惹红颜知己还弄出孩子来,程老夫人是不信的,但程君旭么,她还真没什么信心,“二郎今日有没有去书院?”
“夫君说最近书院的先生有事告了假,这两日都在家中温书,没有去书院。”程君旭已经考取了举人功名,在学业上不像年少的学子一般,需要跟着先生念书,去书院也多是自己读书作文章,遇到有疑问之处,才向先生请教,如此,先生告假他自己在家中读书也没有问题。
“那就先叫二郎过来,再让人去城外京北大营传话,叫世子回来。”今日不是休沐日,程君泽一早就去了京北大营。好在程君泽是边将,虽然领着京北大营的职位,但只跟着练兵,偶尔轮值,平日没什么事中途回府也没什么。
程老夫人了话,王雪然虽不服气,也只得答应下来,看着程老夫人打人去请程君旭过来。王雪然微微皱眉,心道人找的是程君泽要担心也该是6涵之担心,她担心什么?如今这般模样,倒像是招惹了麻烦的是程君旭一般。
心中这样想,却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只觉得这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程君旭从外头走来。
程君旭自小没了娘,梁氏待他也算不上慈爱,自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被祖母身边的丫鬟叫来,心中就暗暗猜想是出了什么事,等走进屋里见到哭得梨花带雨的李青芜,顿时恨不得掉头往外走。
对上祖母的目光,程君旭没敢往外走,硬着头皮往前走,向长辈们行礼问好。
而一直低着头抹眼泪的李青芜听到声音猛的抬起头,因为惊愕,通红的眼睛都瞪大了。片刻间,李青芜想通了许多事,为什么作为武将的他,手上没有习武留下的茧子,却更像常年写字的读书人;为什么常年在边关的他,却熟知经常的景点和商铺,原来,他本是程家的二公子。
有那么一刻,李青芜想过假作不认识他,咬死孩子是程君泽的,不到二十的举人确实不错,何况他还是国公府的公子,可到底比不得少年将军程君泽。但她多少还有些理智,想到6涵之这位世子夫人的话,李青芜心头一凉,她早就知道了真相,否则为什么说认错了人的话,还特地让人去叫程君旭。
想到了这一节,李青芜收起眼中的异色,走上前微微仰头,带着喜意又有几分委屈的模样,“世子——”
短短两个字,一切情义都藏在里面,程老夫人和郑氏眼中透出几分果然如此的叹息,王雪然却恨的咬牙,“程君旭,你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