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神都的明陽郡主葉蘊檀,真要說起來的話,葉兮顏也得喚她一聲阿姐,可惜這麼多年來,世人只知神都的明怡郡主,卻鮮少有人會注意到她葉蘊檀。
思及此,葉蘊檀的眼底閃過了強烈的不甘,葉氏這一代的郡主一共有四位,她分明才是年紀最長的那個,她的傀儡術也不輸給葉兮顏,根骨資質更是比她更佳,可是青淵帝眼中,就只有一個明怡郡主,從未重視過她這個明陽郡主。
難道就只是因為葉兮顏有一顆琉璃玲瓏心嗎?
葉蘊檀時常會思考這個問題,卻從未想通過。
葉兮顏除了琉璃玲瓏心外還有什麼優點?她是那樣的平庸,論修為論資質都不夠出色,除了被所有人喜愛以外,她也並沒有太強的謀略之術。
葉蘊檀始終不明白,葉兮顏憑什麼可以輕易獲得她得不到的一切。
這次她主動請纓,和圖秋冶一同前往秀洲討伐鏡花島,就是想趁著這個機會表現給青淵帝看,她不信她都已經這麼努力了,姑姑還看不出她的優秀。
她原本拿到的任務,是先一步潛入秀洲,徹底截斷七宗與鏡花島的聯絡,將所有來自七宗之人都關押起來,偽裝成七宗之人,占領秀洲城碼頭前往鏡花島的輪渡航線。
因聆風玉符已無法使用,鏡花島處在泉海深處,必定無法得知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到時他們再假裝是前來支援的友軍,便可毫無阻攔地登上鏡花島,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會失敗,那個萬仞閣的劍修到底是何人?看她的模樣,分明只是第六境的修為,為何可以使出那般強大的招式。
想到這些,葉蘊檀又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她能執行這個任務,還是因為她學會了擎羊樓的功法,因此她才能偽裝成魔域之人,前去襲擊七宗弟子。
至於傳授她擎羊樓功法的,不是別人,正是那被關押在神都地底的十六魔將之一的芳驚剎。
葉蘊檀第一次見到芳驚剎時,不過剛剛十五歲,那時她誤入了皇城地牢,在最深處的牢籠里見到了那個可怕的女人。
她形容枯槁,玄鐵鎖鏈穿過她的琵琶骨,將她牢牢鎖住,那副恐怖的模樣,令十五歲的葉蘊檀幾乎以為自己見了鬼,嚇得臉色都白了。
那個女人看著她蒼白的臉卻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甚至還精準地交出了她的名字。
她問她:「葉蘊檀,你真的甘心嗎?明明同是神都郡主,卻沒有一個人看得見你,他們只喜歡明怡郡主,卻忽略了你這個明陽郡主,你真的心甘情願嗎?」
是啊,沒有一個人看得見她,就連她的父親也告訴她,神都的儲君是葉兮顏,青淵帝看重的也是葉兮顏,她若想活命,就別想著去爭那個位置。
可葉蘊檀不甘心,她從未服氣過,她想起幼時與葉兮顏和其餘極為郡主一同在學堂學習時,每次教習考察課業,她總會去努力爭奪第一,努力地將葉兮顏比下去,可所有人仍舊只誇讚葉兮顏,沒有人看得見她。
於是當那個可怕的女人問她要不要學習她的功法時,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這件事自不可能瞞得過青淵帝,只是她向來不太關注她,所以對於她向芳驚剎學藝一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令葉蘊檀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芳驚剎竟然真的將自己的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了她,她甚至是第一個對她說,支持她去奪取聖主之位的人。
葉蘊檀不是沒懷疑過,她問芳驚剎:「你為何要這般幫我,不管怎麼說我都是葉氏的人,葉氏與你而言向來都是敵人,你應該恨我才對。」
芳驚剎卻又露出了慣常的古怪笑容,她道:「我只是在賭,賭你能打敗葉兮顏,賭你能奪得聖主之位,到了那時,我也算是對你有恩,你只需要將我從這地牢之中放出,我就會自行回到魔域,這對你而言,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不是嗎?」
那時葉蘊檀就站在牢籠之外,看著那個蓬頭垢面,被鐵鏈鎖住的女人,她其實也時常會覺得芳驚剎居心叵測、心懷不軌,她相信芳驚剎其實真的還有別的目的,可在那雙可怖到令人有些厭惡的雙眸的注視下,葉蘊檀最終點了點頭,同意了芳驚剎提出的交換條件。
因為除了芳驚剎意外,連她的父親都不會幫她去爭奪那個位置。
葉蘊檀閉了閉眼,她很快撐著重傷的身體從營帳中走了出去。
營地中時不時就有神都守衛穿梭而過,他們的修為都與葉蘊檀相仿,迎面見到她後,皆會恭敬地朝她行禮,稱她一聲「明陽郡主」,可葉蘊檀卻能清晰地從他們的眼神里感覺到不屑和輕視,這讓她的嘴唇抿得更緊。
神都的儲君只有明怡郡主一人,他們自然不必去討好像葉蘊檀這樣不受重視的葉氏女。
終於,葉蘊檀看到了圖秋冶的營帳,營帳之外把守著不少神都守衛,他們見是她來了,便派人進去通報了一聲。
葉蘊檀很快被迎了進去,圖秋冶看到她後,與其餘人一樣,恭敬地稱她為郡主,隨後她便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明陽郡主到底遇上了何事?」
葉蘊檀深吸了一口氣,很快便將自己的遭遇全盤托出,提及那名突然冒出來的萬仞閣劍修時,她的語氣里更是充滿了恨意。
若非因這個意外,她必定可以在此次任務中立下大功,到那時姑姑一定會獎賞她,也會明白她的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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