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能勉强察觉白玲虎伤势的严重,要说将这药送进她口里也还罢了,要让她强行吞下去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让她喉咙和下颚碎裂。
正左右为难间,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张兄弟无须担心,师妹的伤势便交由我来吧。”
张宏正愕然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一个全身被一个白色光影环绕的人从空中落下,而这赫然正是早在湖东城中就分手了的那位流光,白玲虎的师兄吴子健,只是从他现在从天而降的架势,还有环绕他身周的那一个光影来看,这恐怕是早就已经过了一个区区流光,甚至是普通光世行者的境界。
“我是和祭酒大人一起在海峡对面的李家地界,离这里不过一两千里。
察觉到了地脉异动,我给师妹的破军箓印也被激,于是便悄悄借了祭酒大人的箓印赶来。”
吴子健依然还是那副早看透一切的老样子,不需要张宏正开口问就自己将情况说了出来。
他走到白玲虎身边一看,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师妹果然不负我所望,靠自己领悟破军仙灵之意。
不过她也还是莽撞依旧,幸好这伤刚好还在我给她准备的光世仙息治愈范畴之内,只是要彻底治好不留暗伤,恐怕要带她回总坛去了……”“你……你……你当初在湖东城,是早知那东西是荒神碎屑?
这么要命的东西,你还叫她跟我们一起送到这纳法提家来?
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来送死?”
张宏正终于回想起了这个最要命的问题,厉声喝问。
“怎么可能?”
吴子健却是头也不回,平声静气地答道。
“不到真人境界,除非是骸极道那种正好合契上面封禁之术的阴邪鬼道,否则如何能察觉到这碎片上的荒神余韵?
我只是感觉这东西必定大有干系,所以才让师妹跟着你们一路过来。”
简单说完这些话,吴子健就沉默下来专心施法给白玲虎治伤,乳白色犹如实质的仙灵之气从他手中散而出落到白玲虎身上。
张宏正站在后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虽然现在白玲虎总算无事了,但他感觉依然不怎么好,心中的一股气憋闷得慌,却又不知道如何泄。
亲眼目睹木一一刀将这堡中的所有人杀尽,他既是震惊,气愤,不平,更多的却还是恐惧,尤其是连那歪眼韩乐作为先天大成的真正蜀山门人也抵不过她的一刀,让他真正感觉到自己就如尘埃一般无力而渺小。
那种似乎乎善恶好坏之外,视一切众生如浮萍如烟尘断绝一切至阴至暗的杀意,直至现在稍稍一回想也让他不寒而栗,那绝对无计可施无能为力带来的绝望感,甚至要远远过在湖东城中面对的那上古荒兽。
同为森罗殿的道主,方朗卓那种货色相比起木一这个无常道主,简直就像是刚出壳的小鸡小鸭一样的可爱无害。
即便木一并没有杀张宏正的意思,还说他值四十万晶要他好好修炼什么的,但张宏正却并没有丝毫的高兴,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憋屈直至此刻还是一直压在心头。
这时候上空有剑光一闪,随即有人影落下,正是御剑而来和木一交手,而且还一路追击她而去的那个青年。
青年就好像没有看到张宏正和吴子健两人一样,径直落在了一处空地中,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两片小东西。
那是韩乐的短剑,被木一一刀两断之后就插在地上,如同两座怪异的小小墓碑,无力地反射着日光。
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截断剑,眼光中有莫名的光芒闪动。
半晌之后,青年长叹一口气后将手一招,两截断剑飞入他的手中。
然后他取下了腰间的酒葫芦,先自己仰头喝了一大口,再将剩余的都倒在了地面上断剑留下的凹痕中。
碧绿的酒液倾泻而下,浓郁的酒香散在空气中。
“这位是……”吴子健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他先看了看那青年,然后看了一眼张宏正,微微一愣之下罕见地露出了吃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