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书不明白:“看戏?”
陆锡说:“是,在衡州府,有个天大的热闹。”
苏锦书抓心挠肝,让他别卖关子,可他却怎么也不肯多说了。
陆锡被她缠得没办法,冷不丁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彩珠夫人知道京城里那么多事,她有没有警告你,我不是个好人?”
苏锦书一下子安静了。
陆锡了然:“看来是说过了……怎么说的?说我游手好闲?居心险恶?”
苏锦书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他:“闲言碎语最伤人心,我本不信的。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当真是那种人吗?”
陆锡说:“再等几日,我会让你亲眼看见,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连几夜未归,实在困顿,垫饱了肚子便觉困顿,强撑着眼皮陪苏锦书坐了一会儿,便眯上眼小憩。
苏锦书推醒他:“回屋睡去。”
陆锡闭着眼哼了一声,道:“院里凉快。”
他是懒得再起身挪地方了。
苏锦书再推他,他便装睡死了,不再理睬。苏锦书无奈,只好随他便。她去柴房把这些年私藏的小玩意挑拣了一番,捡了几样重要的物件,打了个小包袱,当做行囊。苏锦书在苏宅留到晌午,见陆锡仍没有睡醒的迹象,用剩下米又煮了一锅粥,留在灶上温着,悄悄离开了。
苏锦书不疾不徐在镇上慢慢的走。
包子铺刚出锅了一屉热腾腾的肉包子,胖乎乎的老板娘用巾子抹去脸上的汗,仰头抱怨:“老天爷,真热啊!”
铁匠铺的唐叔更是挥汗如雨,守着一只炉子,挥着大锤在砧子上叮叮咣咣的敲。
莲沼镇……这些陪伴了她许多年的烟火气,都将要告别了。
唐叔无意间一抬头,看见苏锦书站在他铺子前出神,停下了手头的活,走到外面:“苏姑娘,怎么了?”
苏锦书:“我……我就随便走走。”
唐二狗在后院听见她的名字,捧着饭碗就出来了:“锦妹,你来啦,吃饭了吗,我娘做了粉蒸肉,你来吃不。”
苏锦书急忙摆手:“不了不了,我吃过了。”
唐二狗比她要大一岁,长得又高又壮,天生打铁的好料子。苏锦书记得小时候,他还是一个小胖墩,总是特意找她的茬,欺负她,从背后揪她的头发。唐叔当年救过她的命,苏锦书念着唐叔的好,能忍就忍了,尽量不跟这小胖子计较。
没想到过了十岁以后,这小胖子猛地就窜起了个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不再欺负人了。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回陈何生在街头使坏,往她的新裙子上泼汤水,正好被唐二狗瞧见了,唐二狗二话不说,拎着烧火棍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把陈何生打得嗷嗷叫。直到那时,苏锦书才发现,唐二狗这棵歪脖子树竟然不知不觉自己长直溜了。
唐二狗端着碗嚷嚷:“陈何生又欺负你了?那小子欠揍!”
苏锦书笑了:“狗哥,谢谢你这些年对我好啊。”
唐二狗那一张黝黑的脸竟显出一点不好意思来,他道:“别老叫我狗哥狗哥的,那都是小时候诨名,爹早就给我正经起了名字,叫唐水林,你换个称呼呗。”
苏锦书:“好的狗哥,知道了狗哥。”
唐二狗:“……你怎么那么气人!”
苏锦书心情好了不少,与唐家人告了别,脚步轻快的往回走。
可惜好心情没持续太久。
媒婆刘婶又上家了。
苏锦书一跨进家门,就听见刘婶那粗鸭嗓在笑,隔着门窗都能传出二里地外。
——“好嫂子,今儿这门亲自合你的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