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剂起效很快,只不过镇痛退热的效果治标不治本,伊琉斯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满房间都是甜橙的香味,他的碎贴在额间,呼吸又急又重,他恢复了几分清明,哑声回复,“直接治。”
图尔里医师挑了挑眉,用出了医师职业化的措辞,“您作为病患,应该尽量配合医师,依照您目前的情况,找雄虫安抚一下,不仅可以减轻痛苦,还不会伤及精神力海。”
伊琉斯抿了抿有些干裂脱皮的唇,重复了一遍,“不用,直接治。”
看伊琉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图尔里医师没好气地说道:“我上次就告诉过你,你是不是一忙又忘记了,你那只雄虫不在?我认识的雄虫有不少,现在帮你找一只来试试?精神力海损伤可不是什么小毛病。”
“我不想说第三遍。”伊琉斯喑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薄怒。
“你这臭脾气,是真不听劝啊……”图尔里医师嘟囔一句,站在床边麻利地取出药箱,正想联系中心塔柱医疗室借用仪器,就被伊琉斯抓住了手腕。
“就说我是信息素不稳定,其他隐瞒。”
图尔里撇撇嘴,应了一声,随后联系了医疗室。
仪器的光幕上显示出一溜红色指标,图尔里看着这些指标,眉头皱得能夹住钢笔。
伊琉斯此时陷入了昏睡,图尔里又没法质问一只昏睡中的虫,只能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这也太离谱了,繁殖期信息素精神力紊乱,高热,精神力海震荡,劳累过度神经紧绷,胃部痉挛,居然还有营养不良?”
“不说还以为是监狱里哪个生病囚犯的检查指标。”图尔里详细观察,对比正常指标调配舒缓液,“不对,囚犯也没这么离谱,简直像是受了虐待的虫。”
做完这些,图尔里又撸起袖子往套房门口走去,大门口摆放着方才送到的治疗舱,他下蹲后用虫化的骨爪紧紧扣住治疗舱的卡扣,双臂使劲,将整个治疗舱托抱起,搬往伊琉斯的卧室,“绝了,我堂堂图尔里,跑到你这里还要干体力活。”
将治疗舱调试连接好,倒入舒缓液,调整到缓释模式,图尔里又去拽伊琉斯,结果现伊琉斯攥着一大捧衣物,怎么也不松手,“怎么抓这么紧。”
图尔里扯了半天无果,他暗骂一声,只好将伊琉斯和衣物一起丢进治疗舱。
一个小时后,伊琉斯睁开了眼,他转动眼睛看去,图尔里医师坐在治疗舱边,津津有味看着终端光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
伊琉斯伸手叩了叩治疗舱的玻璃壁,图尔里闻声转过头来,掀开了舱门,“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见伊琉斯支着身体要坐起来,图尔里一把将对方按住,“没躺够,还不能出来。”
“我可先说清楚,目前只是控制缓解了症状,问题还在,治疗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起效的。”图尔里拉开那张一溜飘红的指标,“上次检查明明还好,这才过了多久,怎么会弄成这样?”
伊琉斯没有吭声,图尔里当然也没指望对方真的能回答他的问题,他是医师,无论病患弄成什么样,他都得治,这会多问一句,也不过是因为跟伊琉斯相熟。
“那只雄虫呢?他不是整天围着你转,把你当成易碎品,生怕磕了碰了,这次怎么不见了?”图尔里哪壶不开提哪壶,根本没意识到伊琉斯瞬间沉下去的脸色。
“雌虫是强大的,不是羸弱的。”伊琉斯没有正面回答图尔里的问题,他冷冷睨了对方一眼,“雌虫不该把虚弱的一面展示在别的虫面前。”
图尔里不赞同地反驳,“这不一样,那只雄虫明显很在意你,不会因为你生个病就跑了的,相反的,他会心疼你,你但凡能学学那些亚雌示弱撒娇,还不把那只雄虫吃得死死的?”
“哦不,你的确不用做这些,那只雄虫本来就被你吃得死死的。”
图尔里还在滔滔不绝,伊琉斯摆在身侧的手已然握紧。
“还不认识你的时候,我以为部族领是高高在上,可以为所欲为的,不像帝国那边,把持高位的多是雄虫,雌虫能坐到你这个位置便是达成虫生终极梦想了,结果呢,我认识了你,梦想就这么被你破灭了,又忙又累,还有诸多限制,连和雄虫交往都要藏着掖着,那时候我就在想,金钱和权势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当然了,这只是我主观的想法,并不能代表你,毕竟你当上领以后,明显比以前状态好,精神力海也一直很稳定。”
图尔里还在继续,伊琉斯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这回倒好,你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我保密,我还在猜测你是不是怕自己爱上那只雄虫,没标记就产生了依赖,现在看来,我错得离谱,再依赖也依赖不出来你这一身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