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比上次更近。
而纪忱江愈深邃冷凝的眼眸,叫傅绫罗窈窕的身子一寸寸僵硬,从心里往外透着寒。
“怕我会吃了你,还是怕我会打杀了你?”即便那张俊美矜贵的面容紧绷,目光锋锐,纪忱江语气依然懒洋洋的,听着反倒有点温和。
傅绫罗却浑身都叫嚣着危险。
她后退几步,小心跪下,浓密睫毛鸦羽一般颤抖着,秾艳滴粉的鹅蛋脸儿变得雪白,声音都带上了颤抖。
“王上说笑了,绫罗不怕。”
纪忱江轻笑出声,山不来就他,他就山也一样。
他站起身,原本因惫懒姿态而淡化的强大压迫力,瞬间随着挺拔身姿在书房内加重。
他一步步靠近傅绫罗,即便靠近女子,会让他浑身跟针扎一样,胃里隐隐翻涌,纪忱江面上也没有任何变化。
甚至,他声音更温和了些,“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是如此,浑身上下都说着害怕,只嘴上不肯服输。”
走到傅绫罗身前两步处,他顿住脚步,淡淡道:“抬起头来。”
傅绫罗绞着手指,直起身来。
看到她一双狐狸眼儿因惊吓而漫出水光,潋滟流转,显得更加妩媚多娇,纪忱江语气也更加轻缓。
“那次,你要我替你收拾傅家,现在,是要我替你灭了傅家?”
傅绫罗心底愈紧绷,嗓音抖得几乎语不成句,“绫罗不敢。”
纪忱江定定注视着她的眸子,语气突然转冷,带着几分戾气,“你十岁就敢算计本王,有何不敢?我没与你计较,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你是觉得本王不会杀你?”
谈话的节奏一直在纪忱江手中,令傅绫罗心中的弦绷得几乎要断掉。
但她其实没有看起来那般惊慌,她预料到了这场责难,变故和惊恐来的越快,她越是冷静。
傅绫罗膝行后退几步,再次叩下去,“王上,我阿爹为主身陨,我寄居王府,傅家就再也不能拿父亲的情分来扰王上清净。”
“我替阿孃探望王上,完成王上和阿孃的吩咐,是以得了来王上跟前伺候的机会。”
“此番来前头,无论王上要什么结果,绫罗拼了命都会交付,故绫罗无法认同王上的话。”
她抬起头,水波盈盈的目光与纪忱江对视,强压颤抖——
“我从不曾算计王上,绫罗只想用自己的价值,换得一个机会,一个为自己,为阿爹讨回公道的机会,求王上恩准!”
纪忱江居高临下,淡淡扫过傅绫罗红的眼眶。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像一只吓坏了的小狐狸,用尽自己最大的勇气,挥舞着爪子冲他咆哮。
一如既往,倔强,且无用。
他转身坐回软塌,因为他刚才逼迫的缘故,傅绫罗已经离他有十几步远,是足以让他身上刺痛消失的程度。
纪忱江依然盯着她的眼睛,在傅绫罗即将顶不住垂下眸子之前,他才轻启薄唇,又恢复了先前的惫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