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绵摇头,跟菁娘往竹楼去时,瞥见护卫去卸马车,而严梦舟仍跨坐在马背上,像是根本不准备下来。
她停步转身,问:“你要去哪儿?”
不好意思大声询问,太小声又怕他听见,以致于施绵这句话前半句声音很低,后半句有点偏高。
“回京。”严梦舟稍稍一顿,解释道,“回去取雪莲,以免夜长梦多。”
施绵想再问几句,一旁的菁娘他俩的话震到,急切地抢问:“取雪莲?是找着了吗?”
得了肯定的回复,她更急了,抛下施绵去抢护卫手中的缰绳,催道:“那还等什么?快回去,马车先搁着待会儿让你贵叔弄!十四,真是辛苦你了……”
严梦舟与护卫跨马离去。
回到竹楼,菁娘已早早备了热水和干净衣物,催着贵叔去卸马车,自己在屋中陪施绵沐浴和说话。
帘幔与屏风重重遮挡,内室中水汽蒸腾,施绵坐在浴桶中将一路所见所闻说给菁娘听,唯独隐去了那尴尬的车厢中的一幕。
说到雪莲,菁娘仔细问了几句,忧愁道:“严侯爷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兄长,以前在京城时我就听说过他,不是好说话的……”
施绵拍怕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现在这样我也是满意的,不耽误外出游玩啊。”
“现在不耽误,以后回了京呢?前几日老爷传信说吏部有召他回京的意思,他回了宅子里,你少不得要一起回去……”
回了主宅就没现在的安宁了,深宅大院,光是长辈就有十数个,算上堂兄弟妹、表亲和丫鬟下人,处处是人。别人才不管你有没有病痛,看你不顺,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
这话不好接了,施绵唔唔几声,转而说起归途遇上的静安侯府的人。
菁娘听罢骂了起来,出完了气,夸起严梦舟与十三,又感慨道:“静安侯府撑了这么久终于是要垮了……”
见施绵对这个有兴致,菁娘多与她说了些,“静安侯府连着几代的男人没一个成器的,全靠着老夫人撑起府邸,老夫人是个厉害的,教出个长宁郡主……”
施绵知道长宁郡主,就是与她娘同一天被她“克死”的大伯娘。
“……口齿伶俐,长袖善舞,可会讨老太后的欢心了。这长宁郡主就是出嫁了,也能顾得好静安侯府。可惜这两人都死得早,接连过世没半年,静安侯就犯了个大错,被断了世袭罔替的爵位,府中没有能主事的人了,才几年,竟然败落成这样了。”
“说的也是,就这纨绔样的大公子,能将府邸撑起才怪了。老大不行,后面定然也全是废物,这劳什子侯府就剩个空壳子,还端着世家架子作威作福,活该被打!十四该出手再重些,断了他的命根子才好!见着个美貌姑娘就往上粘,不从源头解决,以后少不得要作恶……”
“断了什么命根子?”菁娘骂得正起劲,听见施绵这样问,喉头一噎,余下的话全卡在嗓子眼了。
施绵好歹是京中望族的小姐,就算她愿意做个医女,施家也不会答应。东林大夫传给她的医术都是应对常见病症的,穴位图也没给十三的那么露骨,她还不知道闺中事呢。
菁娘支支吾吾没法说,低着眼睛往施绵身上泼水,一看见她亲自养出来的娇嫩肌肤,心中愁绪又起。
这么个娇美的姑娘,现在出门会被臭虫盯上,以后回了京,真如十三所言被皇子或其他权贵看上可怎么办……
入了皇子王爷的后宅,不仅没了自由,要与一群女人争来斗去,一朝失宠,就是被人欺凌至死,也没人能帮着说上一句话!
菁娘看着施绵拨动水上浮花,水珠从她圆润白皙的肩头滚落,忍不住问:“侯府大公子长得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