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五是更矮些的那个,他听着问话,先是朝着身边的蒋壶看了眼,这才说:“七叔,我们是换岗回来跟您汇报的,那群小兔崽子今天还是没有出山,再过几日,大人可就要出山了,我们可怎么办?”
七叔枯黄的手微微弯曲,树皮一样的脸皱巴巴的,他沉吟一声:“不应该啊,她们带进山里的粮食应该都吃完了才对,难道说神女山还有别的出口。”
要说能够被选中当守庙人的,七叔脑子还真不差,这一猜还真让他猜着了。
可猜到归猜到,他们也无人知道神女山别的出口在何处。
一想到神灵责罚,饶是七叔也额心渗出了些虚汗,他擦了擦汗珠,故作镇定道:“再过几日就是圆月明魂日,大人会在那日苏醒,知道我们弄丢了神女一定会发脾气,她还用得着我们,肯定不会杀我们,最多是惩罚我们一番。”
“我们没有办法破神女山的迷魂术,大人肯定有法子,到时候那帮小兔崽子一个也别想逃。”
七叔的眼神阴毒极了,沈素都不怀疑那帮小山匪要是在他跟前会经受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他们看起来都是那帮小山匪的长辈,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立在一边的七婶哆哆嗦嗦打了个寒颤:“真到了圆月明魂日,咱们村又能有几个活口。”
红狐狸转过了脑袋,盯着她后背上面色苍白的人:“夫人,什么是圆月明魂日?”
夜风透着凉意,这寺庙里更是处处透着阴寒,卫南漪是个身子骨娇弱的,她面色自然是越来越差,她轻咳两声,勉强打起精神说:“圆月明魂日并不是某个固定的日子,而是一种聚灵后形成的天地异象变化,沈姑娘你也可以理解成祭祀结束的日子,这种手段大都是魔宗在用,他们会挑一个跟神灵血缘相近的人,然后将这个人血脉更替让她成为怪物,然后哄骗着她身边每个人去伤害她、唾弃她、指责她,痛苦会蚕食她原本的善良,绝望会让她获得强大的力量。在祭祀完成后,他们会拿走怪物的躯体,成为新的怪物,怪物的躯体会赐予他们特殊的力量,甚至可能得到死而复生
()的力量。”
“死而复生……”卫南漪下意识地呢喃一声:“难道真的是慕灵。”
慕灵便是江谙所爱蛇的名字。
如果真是慕灵所为的话,那她还真是跟江谙般配极了,都是一等一的畜生。
只是……沈素心中还有别的困惑。
“夫人,这世上还有跟神灵血缘相近的人吗?”
卫南漪轻轻嗯了声:“这个神灵血缘相近的人,其实就是些灵根特别好的人,灵根天赋高,修仙路也会顺利无忧,她们靠近仙路,自然是跟神灵血缘相近,不过这也并不好找,大多数天赋异禀的人都在很小的年纪就进了仙门,而且这样祭祀需要的时间最少一年,一年之内能够发生的变故太多了。”
沈素也很是赞同卫南漪所说。
虽说此处偏远,但保不齐也有跟沈素这样误打误撞闯进来的修士,一旦发现端倪,若是通知宗门,这祭祀岂不是就泡汤了。
那蛇妖的祭祀能够这样顺利,这也是种运气。
沈素和卫南漪在屋顶静静凝视着那院中四人不同的反应,听到七婶的惶恐不安的话,蒋壶和七叔都是冷笑一声,唯有蒋五害怕地缩了缩肩膀:“七叔,大人发起火来,您可得多为我们求情啊。”
没等七叔开口,蒋壶就拍了拍蒋五的肩:“你怕什么,咱们是男子,身上阳气足,大人喜阴,不会吃我们的,不过一些皮肉之苦,你现在的本事挨两下打又怕什么?”
沈素暗暗运转灵力到双眸间,蒋壶和蒋五身上果然和七叔一样都萦绕着黑雾。
看起来这些人都是自愿给蛇妖卖命的。
虽是得了宽慰,但蒋五还是有些害怕,他一直都是个敢想不太敢做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图谋蔺家嫂子那么久,至今也只敢过过嘴瘾了,他有些忌惮地朝着佛堂望了眼,小声说:“七叔,按我说啊,不如把神女的香火断了,这香火一断,她的力量说不定也就跟着断了,她没有力量分给那帮小兔子崽子了,她们不少人身上还有些残疾,没了力量说不定也就在神女山待不住了。”
听了蒋五的蠢主意,七叔气愤不已地瞪了眼蒋五:“蠢货,她的香火断了,血肉也就不顶用了,咱们还怎么长生!”
蒋壶看着就是个颇有胆量的人,他勾住蒋五的肩,笑着说:“老五,七叔说的对啊,只有她这香火不断,咱们吃了她的肉,才能延年益寿,得到力量,要是香火断了,可就一切都白费了。”
沈素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神女就是阮桐。
怪不得阿绫说坏人会吃掉神女的,原来这帮人真的在谋划吃掉阮桐的血肉。
不对,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吃过阮桐的血肉了。
沈素记得她听到那帮男人说这件事就是阿绫捅出去的,记得阿绫说她爹爹变得很可怕,那很有可能就是她看到了她爹吃阮桐的血肉,然后告诉了林水她们,然后她们才一块带着阮桐逃进了神女山里。
再想想阮桐虚弱的样子,这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
卫南漪不是说祭祀的条件就是让神灵相近血脉的人不断受到身边人伤害,让她身处于黑暗中,受尽折磨嘛,那被同村的叔叔伯伯分食血肉必定是足够绝望的。
可听着他们的意思,好像是阮桐一个活人在吃香火之力?她可以依靠香火得到力量,并且将力量分给那些孩子,这倒是解释清那群小山匪除了林水分明都不是修士,却可以用些术法了。
只是活人为什么可以经受香火?
沈素秉着不懂就问的原则,连忙问着更见多识广一些的卫南漪:“夫人,活人可以受香火之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