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鬼畏缩地瞄着白阮。
他不是厉鬼,设定上只是一个对钢琴执念未了,太阳落山后在音乐教室弹琴的高中生,没有多大危害,只是由于沈嘉涵从小学琴,对音乐教室怪谈的阴影最深,才被具现化出这么一只鬼。他打是打不过,逃也没得逃,只得蔫头耷脑地迈进阵里。
钢琴鬼细声细气地问“能不能轻一点”
“能,你别紧张,一点儿都不疼,也不难受。”白阮放软声调,“几秒钟就过去了。”
钢琴鬼在阵中搓着衣角,白阮油然而生出一种在欺负老实人的感觉,可阴灵身带负面能量,即便心无恶念,常驻某处也会导致该地风水紊乱,对身处其间的活人有诸多不良影响,不除是对二中的学生不负责任。
白阮激活往生阵,银光漫过,妖气如温润的春水将阵中鬼影吞没。
几秒种后,往生完毕,度者和鬼魂全程没起冲突,简直是教科书般的和谐度,文明执法。
“呼”白阮吐了口气,俯身捡起八张用过的清净符。
“完事了”郎靖风问。
“嗯,度完了。”白阮转身去教室墙角取拖布,“你抓紧时间吃饭。”
郎靖风掏出湿巾,蹲下擦地上笔画的往生阵,道“歇着去,我擦。”
白阮还想撵他,胃里又是一阵酸水翻涌,下意识地护着肚子走到第一排坐好,抚着胸口顺气。
“白老师,你晚上吃什么”郎靖风问。
“我带草了。”白阮忍着恶心道,“你吃你自己的,不用管我。”
郎靖风含笑道“我买了几包苜蓿草,地址填的二中,收件人写的是你,下午快递师傅告诉我已经送到收室了,老师等会儿有空记得取一下。”
白阮听见苜蓿草这仨字儿,瞬间就来了食欲苜蓿草是给兔宝宝吃的,成年兔不吃,但孕兔是例外,苜蓿草是很好的孕期食物。可白阮对假孕一事抗拒非常,不止在郎靖风面前嘴硬,自欺也是一把好手,这两天给兔宝宝们做苜蓿草饭时他都忍着奔流直下的口水,一反常态地一口不肯偷吃,仿佛在这个节骨眼上吃了苜蓿草就会损伤雄兔尊严似的。
这小狼崽子肯定是上网查了白阮吸溜着口水,神色冷漠道“买那个干什么,成年兔子不吃苜蓿草。”
郎靖风用看穿一切的目光盯着白阮,也不戳破,只笑了笑,悠悠道“嗯,给你家那些小朋友买的,我这当哥哥的在你们家住了两天都没想起来给小朋友备点儿见面礼,也太不合适了。”
白阮心知郎靖风只是用这个当借口逗弄自己,但郎靖风不把没成精的兔宝宝们当成预备兔子肉,言谈举止间似乎完全把兔宝宝们当成了和他平等的生物,这一点令白阮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毕竟就连云清都会背着他吃红烧兔头,还会称呼他家的兔宝宝们为“那些兔子”白阮不会因为这个埋怨师父,毕竟除了兔妖谁也不会认为一只普通的小兔子与自己是平等的,白阮完全理解这一点,但这不妨碍他被郎靖风无微不至的用心弄得眼眶微热。
“我吃饭去了,老师记得取快递。”地面的往生阵擦掉了,郎靖风把湿巾与面纸团成一团,精准地掷入几米开外的垃圾桶,起身走出音乐教室。
郎靖风前脚迈出音乐教室的门,白阮后脚就把裤兜里的话梅糖翻出来撕掉包装塞进嘴里,用酸酸甜甜的味道镇压大肆作乱的胃,又做贼似的溜到收室取了快递。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几天馋苜蓿草馋出心病的小白老师捧着一箱新鲜出炉的苜蓿草一路小跑到无人的天台,在错乱激素的作用下喀嚓喀嚓一口气干掉了一整包。
临近期末,学习任务紧张,时间的流仿佛也不知不觉地加快了,六月下旬的期末考试结束后,学生们迎来为期二十二天的暑假,这也是高二学生在高考前的最后一次长假。
郊外,云真依山傍水的大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