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筠不想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便看向一旁的娅茹道:“姐姐不是说去煮茶了吗?这么久还没好吗?”
“刚才我们在门口碰到宁筠姐姐了,她说我们难得来一趟,她去置办一桌席面。也亏得遇见她,不然哥哥还进不来呢。”燕瑶赶在娅茹前面抢先答道。
苏幼筠笑着坐直了身子,将一旁的燕瑶拉到床边坐下:“如今府里住的都是女眷,总要多防着些。我原还奇怪肃哥哥进来怎么没人来通报呢,原是遇着姐姐了。”
娅茹也识趣地端了张凳子放在燕肃身后,带着燕瑶的丫头退到了屋外听候吩咐。
三人坐着聊天,话题不知不觉就引到了前一日的赏菊宴上。
“瑶儿,昨日我在白家的赏菊宴上听到一则趣事,正好想问问你。”苏幼筠往燕瑶处靠了靠,继续道:“不知你可知道大皇子府里有个被挖了双目的宠妾?”
燕瑶原是一脸求八卦的表情,听到是这个,双眼更加晶亮了:“这个全京师谁人不知啊,娘亲曾经出去赴宴时还见过这个宠妾,好像姓王,据说长得是倾国倾城,那时候大皇子把她当宝似的捧在手心,去哪都带着。可惜娘亲很少带我去赴皇家的宴,我都无缘见到。”
见燕瑶精致的小脸上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苏幼筠忍不住挑起她的下巴逗趣道:“有多漂亮啊?能有我们小瑶儿漂亮吗?”
燕瑶一把拍开她的手,笑道:“少拿我逗趣。你说的趣事与她有关?”
“嗯,我昨日听两位小姐说她有孕了。”
“什么?!她怀了谁的孩子?”燕瑶有些激动地问道,手中的茶盏都被她的动作震得晃了晃,一滴茶水溅出来滴到她的手背上。
苏幼筠有些无语地拿出块帕子替她拭去手背上的茶水道:“你傻不傻,当然是大皇子的啦,若是别人的那她还能有命在吗?”
燕瑶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傻,吐吐舌头笑了笑。
一旁的燕肃突然插话道:“这事我倒是听说过,不过大皇子府将这事捂得严实,不许人在外议论,所以瑶儿并不知晓。这个王侧妃据说原也是个官家小姐,被大皇子相中带回府中封了美人,没过多久又破例封了侧妃。世人都道她因当年多看了外头俊秀公子几眼被大皇子挖了双目,其实事情也非那么简单,不过大抵都是些内宅争斗,具体情况就无从知晓了。这个王侧妃虽被挖双目,但大皇子后来又请了名医替她诊治,也并未降了她的位份,可见对她依旧有情。所以如今她有了身孕其实也就不难理解了。”
燕肃三言两语地将知道的草草说了一遍,具体那些内宅的阴私之事他不想吓到燕瑶便也没有多说。
苏幼筠点点头,有些感叹道:“这个王侧妃真是不容易,被挖了双目还要伺候那人,还有了那人的孩子,这日子过得也太憋屈了。”
燕肃撇撇嘴,不置可否道:“全天下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嫁入皇家,若是一朝大皇子登顶大位,那她们便是一步登天了。一个普通官家小姐能被大皇子盛宠多年,即便失去双目也没有就此消沉,这样的女子可不容小觑。”
“那她心里不恨吗?若是我夫君如此对我我定是要恨死他的。”燕瑶不能理解王侧妃为何还愿意为大皇子生儿育女。
她自幼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真挚爱情。身边见到的如爹娘,哥哥和幼筠姐姐都是对感情真挚之人,所以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另一半对自己不忠、不爱。
“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恨又有什么用?她若因为恨而远离大皇子,那等待她的日子会更加的难过。很多人都无法随心所欲的。”燕肃看似在说王侧妃的事情,其实也是在提点苏幼筠和燕瑶,她们一个刚烈,一个天真,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师若是不懂转圜,是活不下去的。
苏幼筠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并不完全认同他的想法:“若是因为畏惧权势而要抛下一切的爱恨,那这样的隐忍换来的难道不是为恶者愈肆无忌惮吗?我倒觉得若是这个王侧妃当真是个聪明人,那她一定放不下这个挖眼之恨,现在的一时蛰伏只为日后可以一击而中。”
燕瑶一会看看苏幼筠,一会看看燕肃,不明白两人为何要为个王侧妃如此较真,周遭的空气感觉都冷了许多。
苏幼筠有心想与燕肃辩个分明,这些日子有些话她在心里憋了许久,但看了看一脸懵懂的燕瑶,她又将话咽了回去。
而燕肃也不想让妹妹过多地牵涉其中,但有些话他一直找不到机会与苏幼筠好好谈谈,便对燕瑶说:“瑶儿,宁筠姐一个人张罗席面太辛苦了,要不你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吧。”
燕瑶听出哥哥在找借口支开自己,有些不高兴地嘟了嘟嘴,却依旧乖巧地答应了一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