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意识里,一只柔软的小手伸入她口,带走了有着淡淡甜味的药丸,随后,颈上的紧束感消失,有水入口,她的头被人扬起,摁下……
醒来,是在一间囚室。铺满稻草的地上居然有面镜子,正对着她睁开眼睛的方向。然而,里面的情景,却令她豁然坐了起来。
帷帽已无,露出棱角分明的白皙面孔,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长长的脖颈上,喉结异常鲜明。
“她”已经被人验明真身,清除了所有的伪装,变回了“他”。
墙角和身侧,躺着另外两人,他们亦是只着里衣,手脚被缚,昏迷不醒。
真是丢脸!他想用手捂住脸,方才现,他的手亦被缚在身后,无法动弹。
身后的手撑住地面,他用屁股不断地挪动着身子,靠近同伴后,用脚不断踢着他们的大腿,直到把两个同伴踢醒。
同伴的目光是懵的,陌生的环境,还有被缚的手脚,都要让他们回忆片刻。
他告诉同伴:“他们没有杀我们,可是,却现了我们假扮血煞的事实。”
个子娇小的少年,也就是箫煞的假扮者道:“大兄,帮我把药拿出来喂我,在袖管里,我不想妹妹因我而死。”
假扮舞煞的少年低望一眼自己的里衣道:“你傻了?只着里衣,大兄去哪儿找药?”
不徐不疾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木门打开,两个戴垂纱斗笠的少年走了进来。
前面的一个,个子矮小,他站在中间打量他们片刻,脆声问道:“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仅穿着里衣的少年,虽已成为阶下囚,但想到被人脱衣验明正身,仍旧忍不住尴尬难堪,因此皆默不作声。
“有没有家人在人家手里?”清脆的声音,如同山间鸟鸣,婉转动听,竟令人逐渐放下了戒备。
“有。”
“做个交易如何?”小个子少年蹲下身子,对笛煞的假扮者道,“如果同意,我会让人救出你们的家人。”
另外两人两眼闪光,似乎看到了希望:“什么交易?”
来人侃侃而谈,显然早有准备:“你们只要告诉我,幕后指使者的信息,我便会派人营救你们家人。然后去见过血煞,告诉她们此事的来龙去脉,你们去留随意。”
质疑的声音掷地有声:“我们也不知家人关在哪儿,如何营救?况且见到血煞,无论如何,是我们三人冒充她们,有错在先,心狠手辣的她们会放过我们?”
小个子少年起身,从三个囚犯之间走过,条理清晰地帮他们分析道:“只有找到幕后之人,你们家人的藏身地才有可能找到,这是其一;其二,血煞并未像你们想得那样,心狠手辣,无论什么人都杀,她们要杀的人,都是经过考察的罪大恶极之人!并非像你们这些假冒者,随意残害对路人!”
三个囚徒对视一眼,呐呐道:“正是如此,血煞才不会饶了我们——”
清脆的声音突然变得果断异常:“争辩无益。
我的目的是为了减少无辜者死亡,你们既如此固执,那我会放出你们被擒的消息,再将你们交给血煞。
如此,你们和你们的家人皆无生路,而我,却毫无损失。”
脚步声响起,渐渐行至门口,箫煞的假扮者急道:“小郎君且慢,我愿意合作。”
另外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他,他却十分坦然道:“我不想死,也希望妹妹活着,我曾经答应父母,一定照顾好妹妹。”
假扮箫煞的少年眼神十分灵动,瞥一眼娇小少年道:“幕后之人不清楚,联络点在梨花粮店,女掌柜梨花亲自接待。
只要在宛丘,我们每日都要从其门前经过,若看见粮店的旗幡上有朵红色的梨花,便需进去领取任务;若上面是蓝色梨花,便是不可打扰;若是白色梨花,便可进入汇报工作。
任务自然是杀人,而且是指定地点,有时候会在各国之间来回奔波。
每个月唯有完成任务,家人方不会受到连累,自己亦不会受到惩罚。”
“你们可知被杀者身份?”
思索片刻,少年道:“身份不知,但是,算起来,最近的被杀者皆为蓝色眼眸。”
小个子少年与身后的高个少年低语了几句,回又道:“我有一计,可保你们和家人无恙。”
三个血煞的假扮者此时别无它法,唯有点头。
宛丘城内流言四起,内容正是昨天的事情:血煞再次出动,趁着大雨滂沱,残忍杀害过往路人。后来有客商带着护卫经过,血煞方才离开。
一时之间,宛丘城内,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