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旁逸斜出的老松,近百人从它身上来回踏过,已经将它糟蹋得面目全非,初见时那神仙般悠闲自在的神情,早已荡然无存。
细小的断枝,或被踩断,或被故意折断,无力地垂在树上,在崖侧凌冽的风中摇来摇去;偶尔风骤然变大,断枝便会脱离老松,飘落崖下的未知。
此刻的松树,仿如一个全身受伤的老者,浑身狼狈,面色无奈,唯有无奈对空长叹:“老天呀,你对我何其不公!”
尽管老松的惨状,令蓁蓁恻然,然而,作为唯一连接山洞的媒介,她和鱼儿只能再次小心翼翼踏上它的身体。
山洞里安静得像回到远古时代,那细细的水流声,以及蝙蝠飞起时轻微的震翅声,成了这儿的主旋律。
也许这儿留了护卫守株待兔,但她顾不得了,令鱼儿点了火把,一路疾走,边大声呼喊着:“大伯,你在哪儿?”
那个自称大伯的人,一直没有回应。
两侧倒垂的石柱,像是一个个百无聊赖的恶魔,骤然看见心仪的盘中餐,顿时瞪大眼眸,嘴角流着口水,在阴暗中悄悄觊觎着,预备瞅准机会扑上去,一口吞下她们。
一路寻来,几步距离,便能看到一具绿衣人的尸,尸附近倒垂的石柱尖上,总会有一个鲜血画出的“鬼”字。那字儿不大,一看便知是仓促写成,蓁蓁不知其意,每到一个鲜血写就的“鬼”字前,便会伫立,伸手触摸一下。
心领始终未曾出现。最终,矗立着的厚厚洞壁,阻挡了两人的去路。她们,已经走到了山洞尽头。
有细微的“呲呲”声响起,蓁蓁警觉循声望去,只见半空中,倒垂的石柱尖上,一条手臂粗的大蛇,正向着她们探出红三角头。
鱼儿扭头望见它,惊惧出声:“啊!”
土地阁大蟒蛇的影子一闪而过,蓁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与此同时,火把换到左手,右手一动,一条红绫如同一条柔软的红蛇,瞬间缠上了三角蛇颈部,轻轻一拉,三角蛇的身躯已飞到空中,随即,只听“啪啪啪”连着几声响,骤然落地的三角蛇,已经挺直了身躯,一动不动了。
哼,比你粗几倍的蟒蛇都见过了,还怕你这种小鬼!
蓁蓁心内暗暗鄙夷,循着水流的声音,一跃来到水边,将红绫抛入水中冲洗。
虽然不怕这粗滑的毒蛇,可因为蟒蛇的经历,还是见一次恶心一次!
红绫随水流飘了出去,却被前方一个黑色的庞大物体阻住了。
蓁蓁心内一跳,忙跑过去,只见潺缓水流里,心领脸朝下,趴在其中。
“大伯!”
主仆两人合力将心领抬出,他浑身冰凉,毫无呼吸,身上并无剑伤,可是露在手和脖子乌黑,显然是中毒而亡。
那条蛇,三角毒蛇!
蓁蓁有些恍惚,脑海中满是遇见心领后的画面。
初见,他一身黑衣,身材清瘦,下颌处留着胡子。
见到枯松下的一大蓬鲜嫩蘑菇,惊喜大喊:“哇,今天收获颇多呀!”
崖顶。
她抱着脆瓜,啃得满脸都是瓜瓤瓜汁,他递她一方帕子,温和道:“小花猫,来来,先擦净小脸儿。”
当大黄狗示警狂吠时,他把一个帕子包裹的东西交给她:“小禾帮我保存着,鬼方人的命运都在你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