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十九年的年节刚过,太子聿就在他君父元武皇帝的扶持下开始了他的亲政生涯。
自十岁起,太子聿便被元武皇帝要求坐在他处理政务宫殿的南书房随他一道批阅举国军政大事奏折。而早在他六岁时,皇帝每遇与大臣议事者,皆命太子坐在一边旁听。
元武皇帝对他的太子的信任和爱重是空前的,虽名为命其“亲政”,但实际上无异于是禅位,连国玺都直接交付给了太子。
太子聿身姿笔挺地跪在他君父面前:
“儿子不敢擅专!君父春秋鼎盛、何愁现在就将国事交付于儿子!儿子其年尚幼,倍缺历练……”
晏珽宗拍了拍儿子的肩,欣慰地看着这个他最心爱的女人给他生下的储君:
“我与你母亲要出宫微服巡游天下、看看四海之内可还有不平之事。我又不是死了,你在这儿做了些什么、做的好不好,我还是看得见的。真等你做的不好的时候,再说罢!
——不过儿子,你父亲、相信你。”
虽早听闻父母有要出宫巡游之意,但这句话真从他父亲口中说出时,太子聿还是有些惊讶:
“父亲,您和母亲要出宫?儿子舍不得……”
他想说他舍不得父母离开,但是又觉得这样如小儿女一般痴缠撒娇的话不适合由他说出,又闭了口。
晏珽宗想到马上可以出宫去和婠婠过只有他们两人的二人世界,眉宇间皆是畅快,毫不在意地对太子道:“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祖母年纪又大了,我和你母亲过一段时间就回回来看看的。”
“是。儿子谨遵君父之命。”
“记得照顾好你妹妹柔玄,平日里好好孝顺你祖母。”
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可是在母亲面前撒娇的时候,太后觉得这个女儿还是像少女时候一般娇憨天真。
她看着女儿这么多年里被那男人养出的明媚动人,心里也很是舒服和欣慰,就像觉得自个也年轻了似的。
“母亲,我今年打算和他出宫微服巡游,以后就有段时间不能在您面前尽孝了,还请母亲宽恕婠婠。”
满头银的陶太后身体仍然十分康健,她心中忍不住有千百句要唠叨的话,最终只化为一句无奈的叮嘱:
“去吧!母亲知道了,不拘着你。在外头也别只顾着疯玩,照顾好自己。”
有太子聿和永兕帝姬柔玄这对孙儿陪在她身边,她也不觉得寂寞。
镇西王璟宗当年在河西被一个藩外的游医治好了不育之症,这些年来和王妃杨氏也生了不少的孩子,养到七八岁上就都送到都城来陪着皇室的宗亲子弟一块儿读书习字,所以镇西王的儿女们也都随住在宫里,一块陪着太后。
太后身边每天都叽叽喳喳地围着一群孩子,热闹不已。
前些日子镇西王的长子方订了亲,等到十七岁就要成婚,太后还等着日后能抱上曾孙呢。
她的乳母华夫人也一把年纪了,颇有些遗憾地嘱咐唠叨了几句:“哎呀,娘娘生到这样大,头一回要出宫去这样远的地方,只恨我老骨头快散架了、不中用的人,跟着您出去也是尽添麻烦。要不然怎么放心娘娘身边没我侍奉……”
说着几欲垂泪。
婠婠连忙安慰了几句,说是她的女儿永兕帝姬还在宫里,请她多多照看云云,华夫人才止了泪。
十日后,婠婠还有些依依不舍地拜别了陶太后,同晏珽宗便服启程出了。
这一路上的风光带给她的欣喜和雀跃自然都是不必多说的。
晏珽宗问她想先去哪儿,婠婠说想去见一见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