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颇有几分气急败坏地站在那里,而地下则跪着一位衣衫不整的美人。
郁姬解了衣衫外裙,松了梳好的髻,丝凌乱,肚兜下隐约可见两团丰盈,因颤抖而摇摇晃晃。
倒真是好一出精彩的戏。
萃霜两眼一翻,险些就要被吓得晕死过去。
晏珽宗没去看地上的郁姬,几下走到婠婠跟前,执起婠婠的手,同她解释道:“婠婠,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我……我今夜召她过来,只是问她几句话罢了,谁知道她自己、她自己——”
她自己主动脱起了衣裳。
只是这话说出口之后,晏珽宗自己也觉得很是可笑。
但他生怕婠婠不相信或者是怀疑自己,因为极少做过这样向他人解释的事情,一时间倒是气得他的脸色都有些红。
婠婠微笑着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就松开了他的手,向郁姬身边走去。
郁姬见到婠婠时,浑身颤抖的幅度更大,畏畏缩缩地几乎不敢说话。
从前她侍奉阿那哥齐的时候,也很害怕蒙妃生气。但也只是怕她生气而已。
因为她和蒙妃的地位到底是平等的,都是阿那哥齐的妾室,顶多在受宠的程度方面有些区别。
蒙妃就算看不惯她,归根结底也不能拿她怎么办,不能打杀了她。
而如今的魏后,对她一个侥幸脱了奴籍的俘虏,她既可以网开一面放了自己,也可以谈笑之间就命人了结了她的性命。
外加一件事,就是她还很害怕魏后厌恶嫌弃了自己。
除了母亲和外祖母这样的亲人之外,魏后是她此生见过的对她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她为自己脱了奴籍,给予自己堂堂正正的身份,让她可以像所有的魏人一样抬起头颅活下去,而现在却又让她看见了自己在她丈夫面前这副模样。
她一定恶心死了自己吧。
出乎郁姬的预料的是,那个渐渐走到自己身边的魏后,并没有将嘲讽的眼神或是耳光施加到她身上。
相反的是,有一件温暖且做工精细的披风,轻轻地盖在了郁姬裸露的肌肤上。
皇后蹲下身,轻手为她系好披风的系带,然后十分温柔地安慰她:“好了,朱朱,回去休息吧。”
朱朱是她的乳名。
她外祖母为自己所取的乳名。
郁姬忍不住泪流满面,艰难哆嗦着从地上起来,还不等她爬起来,一旁的萃霜就急不可耐地上前一把掐起她的肩膀胳膊,直直将她拽了起来,然后几乎是押着她出了中军帐。
这位元武皇后身边的嬷嬷不喜欢自己。
只要不是个傻子,大约都能看得出来。
婠婠蹙了蹙眉,在后面叮嘱了一句:“天黑了,路上小心些。”
等到帐内的人都走了后,就又只剩下这帝后二人了。
婠婠没有急着开口说话,而是自顾自地取来一块干燥的手巾继续为自己擦拭着头。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晏珽宗默默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巾子,开始帮她轻柔地擦着头。
“婠婠,你别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婠婠挑了下眉,轻笑,“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有说不相信你么。”
他经常给她擦头,婠婠也习惯了他的侍奉,所以此时便有些舒服地闭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