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儿生下来之后也是母子平安,皆大欢喜。
只要好好养着,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去备安胎药,先为皇后止住见红。”
皇帝呼出一口积压在喉间的浊气。
到底经历过了她第一次怀上聿儿时候的风风雨雨,晏珽宗现在还是很快冷静镇定了过来,先对着薛娴他们吩咐了下去。
医者们领命后都退下了。
萃澜的唇瓣嗫嚅了几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皇帝的话,但是到底也没说出来,只能默默地拾起皇后方才换下的带血的衣裙,准备下去浆洗去了。
“都扔了,不必洗了。”
晏珽宗头也没抬。
萃澜愣了下,而后反应了过来,哎了声就下去了。
婠婠面上的血色不多,唇瓣更是透着一股苍白的气息,晏珽宗替她捏了捏被角,在她榻前半跪下来,静静地看着她昏睡的模样。
“婠婠……”
他低低唤了一声婠婠的名字,心中有千万句想说的话,却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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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无颜说给现在的她听。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假使他没有和她赌气冷战,假如他没有带人出去游猎,假如他能更早一些就送走其木雄恩那个祸害……
她也不会第二次怀孕时还受人惊吓,以至于出现即将小产的迹象。
他甚至都不敢想,若是他今日回来的时候稍稍晚了一些,情况又到底会如何。
算一算日子,他更是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婠婠这孩子是上次他们同房之时怀上的。
那一次,何等的颠倒狂乱,他是几乎如疯了一般缠在婠婠身上的。
情事之中喂了她太多太多,当时故意存了让她受孕的心思,加之在这之前她因假孕蒙混他之事,在他面前喝了许久的坐胎药。
两厢加在一块儿,这个孩子也就来了。
在他和她怄气,斥她“假孕争宠”,故意借着这个由头在榻上行房时磋磨了她,没想到竟然真的让她怀上了。
又想到过去的大半个月里,这个宝宝就在她肚子里,那么小的一点儿,还没有米粒大,却让她双身子的人跟着自己操劳,彼此还相互冷着,叫她受了委屈。
想到这些种种的事情,他便连自己都一块恨上,恨不能让她醒来之后捅上自己两刀,叫她出了气才好。
他握着婠婠的手,眸中不觉湿润起来。
他不想婠婠受罪吃苦,不想婠婠承受小产丧子的痛苦,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夭亡在母亲的腹中。
作为一个男人,若是因为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妻子,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小产、让自己的孩子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那他又算什么皇帝?
枉为人夫,更枉为人父。
要这天下还有什么用?
不多时,薛娴捧着为皇后熬好的安胎药过来了。
因为皇后现在正在昏迷之中,喝不下东西,所以皇帝便将那药含在自己口中,一口一口地亲手为她渡下。
婠婠也乖顺地任由他这样喂着汤药。
婠婠服了药后,薛娴又掀起被角查看了一下皇后身下的情况,而后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娘娘的下红已经止住了,当是无碍的。”
想了想,她又添上了一句话,“娘娘怀太子殿下时,那下红的症状七八日才止住,后来亦是同样无事的。彼时娘娘的身子尚且没有今时今日这般康健呢。如今娘娘是生养过了一遭的人,身子吃得住,再者这些年里的补汤补药也吃了不少,其实……现在本来就正是最适宜受孕的关口。”
皇帝问她:“那以你说,皇后这一胎有多大的把握能保住?”
薛娴跪地深拜下去:“臣虽不才,但也能有六七成。若再好好地养过一个月,就近乎八九成了。”
她给出的数字都是过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