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攥住的手臂仿佛有铁钳陷入肉里,生疼生疼的。可心里掀起的惊涛海澜却远比身体上的疼痛让人震撼。为什么会这样?田青青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否赌对了。
“她?”陆言知明显困惑了,但毕竟领主才是他的亲人,对领主的信任要远远多过对田青青的感情。见领主命人控制了田青青,第一反应就是向姐姐询问。
“她是在你昏睡时候服侍你的人,可是她竟然在你快醒来的时候,偷偷带走了你,想要嫁给你。”领主的下颌微扬,一席话说得风轻云淡,听不出丝毫作伪的地方。
田青青目瞪口呆,刚想要辩解说自己可是名正言顺的夫人啊,教堂里举行过婚礼的,有姑姑为证!可一转念却又想起姑姑已经作古,现在恐怕当不了证人了。
这个世界上,她只认识四个人。姑姑已经死了,艾米是断然不会出来给自己作证的。领主分明是安心要诬陷自己,陆言知又不明真相……
“这些天,都是她在照顾我。”陆言知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双眼眸如同深海,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我知道,可如果她没有偷走你,你会被照顾的更好。”领主的手伸了出去,握住了陆言知的手,“别说她了,你真正的妻子还在等你。”
真正的妻子?田青青一惊,却瞬间反应过来她说的人估计就是艾米了。原来如此……
一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她这幅身体的出身
似是不怎么好,估计在领主看来,是无论如何都配不上陆言知的。于是,当然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淑女了,最合适的人选,莫过艾米。
一来艾米是参与者,这样莫大的好处是能够令她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二来艾米有一种很狡诈的愚蠢,在领主看来,应该是很好控制的吧?
田青青心中蓦然一惊,很好控制?不错,领主想要一个很好控制的女人做自己弟弟的妻子。这又是为什么呢?
心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猛然想起陆言知曾经说过,他只记得自己昏睡前曾经喝下过领主送来的果汁……
这其中会有什么关联吗?田青青默默在心中把这些一鳞半爪的线索梳理起来。感觉到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才发现领主竟是拉着陆言知已经走远了。眼看着陆言知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竟是有着说不出的委屈。
他应该相信她的!
抽了抽鼻子,眼眶泛红,在身后士兵的推搡下跌跌撞撞前行。隔着泪眼,朦胧中似是看到陆言知回头向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田青青心中一喜,大声喊道:“言知!我没有说谎。小心……”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后背上就被人猛推了一把,把说了一半的话中断了。她想要警告陆言知小心领主,可惜,显然有人不想让她把话说出来。深吸了口气,却见陆言知停住了脚步,半侧着身。
他生得很高大,五官清隽。
此时侧身斜睨,自然而然便生出几分让人心跳的魅惑之感来。田青青差点忘记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只觉得这个人牢牢陷入自己的双眼中,怎么都拔不出来了。
大约是见陆言知停住了脚步,领主也蹙眉停了步,带着几分不悦低声唤了一声,“言知,你的妻子还在等你。”
田青青瞬间清醒了过来,大声喊道:“领主!”
领主白了她一眼,眼中划过一丝轻蔑之色,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在陆言知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快走吧,她都快要急坏了。”
田青青眼睁睁看着领主带着陆言知上了马,手臂却被身后的士兵牢牢抓住。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什么了,只能期待陆言知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可是,他能明白吗?
领主和陆言知是骑马离开的,田青青显然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开始一段时间还好,越走到后来越觉得累,到最后,索性转头问士兵,“要不就现在杀了我算了,行吗?”
士兵楞了楞,没想到田青青还有开玩笑的心情。只有田青青自己知道,人累到极致的时候,会有突然开窍的感觉。
陆言知听懂了她的话,也许是他的表情,也许是他的神情。反正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陆言知刚才转头的一瞬间,都给了田青青这样的感觉。当然,也有可能只是累糊涂了。
大概是为了平复心中的不安,田青青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身后的士兵聊
天,虽然没有人搭理过她。
身后的士兵听着田青青胡言乱语,“这山也不知道修给台阶,这样多难走啊,我们那里的景区,都修得可好了……”忍不住面面相觑,觉得这个叫小花的家伙是不是疯掉了?
想想也是,明明成了唯一一个有丈夫的女人,却一转眼就从云端跌入地下。看领主的意思,可没打算让她继续活下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算了算了,跟个要死的人计较什么?由着她胡说八道吧。
等到了山上,领主问人是否押送回来的时候,有个胆大的士兵,就报告说:“回来是回来了,只不过看着多半是疯掉了。”
也难怪她,这么大刺激,搁谁也不容易抗。
领主挑了挑眉,对于田青青可能疯了这个说法倒是有些怀疑。正想着,看见一旁的艾米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就询问了一句,“怎么了?”
艾米轻轻咬了咬下唇,“要不,我去看看吧……”
领主微一蹙眉,觉得艾米的反应太没有城府了。可转念一想,不就是因为她没有城府,自己才会选择了她吗?那个小花太过神神秘秘,知道太多她本不应该知道的东西,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安。
“也好。”好半晌的功夫,艾米觉得自己被领主看得浑身发毛了,才听见领主答应了下来,长长松了口气,心中暗暗决定,以后还是不要在领主面前提什么要求才好,这个
人也太吓人了。
向着房门走去,却一直感觉到似是有一道目光在自己后背,心中明白是领主的目光,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直到走出了房门,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才猛然消失了。
脚步骤然轻快,另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那个女人,她真的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