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口财大南门外的书吧没有停车场,岑谙在道边寻了个收费车位停泊,雨未停歇,他冒雨绕到后备厢取了伞撑开,抱出岑愉用膝盖顶上车门,省得地面的积水弄脏了小孩儿的鞋面。
书吧内部将阅读区和交流区一分为二,岑谙一进门便瞅见交流区里冲他挥手的乌林晚,他把岑愉放地上,牵着小孩儿过去,拉开椅子落座:“这么守时。”
“一大早被梁自樾弄醒了你敢信。”乌林晚口无遮拦惯了,话刚落才记起捂嘴,大睁着眼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岑愉,心虚地把桌面上准备好的热可可和几本漫画推给岑愉,“来宝宝,你无聊的话看看书。”
“谢谢哥哥。”岑愉将自己的椅子往岑谙那边推了推,直到两个椅子扶手挨住了,他才坐上去,垂眼啜了口喝的。
“可真黏人。”乌林晚说。
“从小看着大是这样的。”岑谙扬手摘去岑愉耍帅的帽子,“你跟梁自樾在公司里从早对到晚他还嫌不够么?”
自毕业后乌林晚就进了梁自樾家的公司做精算,日盼夜盼,可算等到小两岁的男朋友回家接管生意,结果俩人压根不在一个楼层,按乌林晚所说:“哎,在公司哪放得开,他喊我去办公室我还得抄上俩文件装样子,人家都以为我天天挨批。”
猝不及防地,岑谙突然想起以前在西下俱乐部做兼职时被应筵喊着工号唤出去到车上亲热。
其实这件小事早就在经年中碎裂成拼不完整的残片,他连那会儿是夏是冬都忘了,但就是很突兀地在这一刻往脑海中扎进了一角,没有任何的预兆。
他翻了翻餐牌,说:“梁老板没有利用职权干点别的?譬如将你们部门调到跟他一个楼层。”
“那还不如喊我去给他当助理来得方便,直接搬进他办公室得了。”乌林晚在桌下碰岑谙的脚尖,“跟你和小舅似的。”
岑谙忙看了岑愉一眼,鞋底贴着地面一蹭碰回去,“每次都瞎说,再这样下次不跟你见面了。”
两人约见得不多,乌林晚在东口市本地工作,岑谙许多年没回来过,偶尔乌林晚到祜灵市出差才有幸见上一面叙叙旧。
乌林晚嬉笑两声,还跟念书时那样古灵精怪:“我就试探一下嘛,谁知道小舅工作狂人名不虚传。”
两人从日常生活聊到职场,乌林晚从手机里翻出个图片:“对了小宝,你听说过海藏酒吗?”
海藏酒,顾名思义,是在海底陈酿的葡萄酒,近些年才在国内兴起,可以说是小众中的小众,因其独特性和管理严密性使得海藏酒价格高昂,岑谙听闻过,在葡萄酒拍卖会上见识过,但从未经销过这类酒。
一是生产海藏酒的酒庄屈指可数,二是€€耀精益求精,暂时未接触到能把海藏酒酿成佳品的酒庄。
乌林晚递来的手机上展示着一张海上葡萄酒派对的宣传海报,海报左下角是一瓶瓶身附有海洋生物的海藏酒,他道:“盛名酒庄下半年新出产了一批海藏酒,酒庄老板特意在私人游艇上开了个小型派对,想通过跨界营销来打响知名度,正好梁自樾受到邀请了。”
盛名酒庄是国内一个小酒庄,上两年也上门寻求过合作,不过综合条件不在€€耀的考虑范围内,径直毙掉了这个考察对象,也不知近年来展得怎么样。
岑谙说:“不错啊,挺新颖的,梁自樾要带你去?”
“哎呀,邀请函只有一张,正碰上那天恋爱周年呢,我老公肯定要跟我过。”乌林晚故作娇态,“我想着要是你有兴趣,就把邀请名额给你了,如果€€耀正好也收到邀请,你跟小舅一块儿组个队去。”
岑谙忍不住又踹他:“还来劲了是不?”
隔天上班,岑谙照常先去收室看一眼,意料中的没收到盛名酒庄寄来的邀请函,估计是当时被€€耀拒绝得爽快,这事儿在心里落了根。
既然人家没邀请,总不能自个€€着脸跑上去凑热闹,多损企业形象,岑谙在办公桌后埋着头,趁有空先给乌林晚回了话。
严若€€的秘书过来敲他门,通知早会还有十分钟开始,岑谙关掉手机,敛起资料夹和记事本离开了办公室。
会上岑谙提到了应筵那天在车上跟他说的“大学生市场”,大家就这个观点热火朝天讨论了一上午,尽管各抒己见,但最后总结下来竟都一致认为这个方法行得通€€€€何况还是合作对象本人亲口提出的建议。
方法必须经过周密部署才能形成方案,光口头讲述不算,严若€€吩咐市场部这周内给个调研计划,随后目光扫向客户部主管,咽回让他们实时联络合作伙伴的话,扭头朝岑谙看去:“岑特助,应先生还在本地吗?”
岑谙微愣,即刻从严若€€眼里读懂,单问他是因为这条建议是应筵私下跟他所说,而非由客户部负责人转述。
说“不知道”显得事不关己,岑谙掏出手机:“我联系一下他的助理。”
严若€€道:“在本地的话,邀请他来€€耀进行面对面商谈更为省时省力。”
指甲在手机侧边剐蹭了下,岑谙险些打错字。
屏幕顶端弹出消息时应筵已经在一个手机维修店里候了一个多钟头,他切进聊天框,岑谙来消息:邹助,请问你们在祜灵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