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三皇子,她还有三皇子……三皇子……三皇子为什么还不来。
她的意识渐渐涣散,她却不肯就此死去。她要等三皇子,她一定要等到三皇子。
而后便有一个人影从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闯进来,他感觉到他渐渐的向她靠近,一声一声的悲戚的喊着“母妃”,而后跪坐在地上,伸手抱起了她的身子。
她忍着痛苦弯起了嘴角,她的儿子,终于来了。
她伸手过去拉住她的手,紧紧的,用力的握着他的手,然后喊道:“旭儿……”
三皇子连忙更紧的将她抱了起来,悲痛的哭着道:“母妃,我在,母妃,我在……”说着用手去擦她嘴角流出来的红艳艳的血。可是那血太多了,怎么擦都擦不尽,擦了这些,另外一些又重新咳了出来。
他悲痛得不能自抑,他想让母妃不要说话,这样就可以让生命流逝得慢一些慢一些。
他整个人都在抖,眼泪如泉涌一般的滴落了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让人去找太医,可是他知道太医不会来的。父皇让母妃死,没有人敢来救她。
赵婳的眼睛越来越睁不开了,眼前也越来越黑,她已经看不清三皇子的模样。可她还记得握住三皇子的手,一字一字的道:“旭儿,你一定要当皇帝,旭儿,你以后一定要当皇帝……”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去,而后终于闭上了眼睛。
三皇子看着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像是有什么哽在喉咙里,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他颤抖着手伸手赵婳的鼻间,却感觉不到半点的气息。
他伸手将自己的母妃更紧更紧的抱了起来,然后一声一声的唤道:“母妃,母妃,你醒醒,你不要睡了,母妃……”仿佛是想要将她叫醒来。
外面依旧是电闪雷鸣,风呼呼的叫着,像是哀歌。
郑恩叹了一口气,小挪了一下步子,想要劝三皇子节哀顺变。结果这时候门上又传来一个声音,震惊而悲痛的唤着:“母妃……”是五公主的声音。
她跑过来,跪在地上,伸手去握赵婳的手,痛声道:“母妃,母妃……”
雨越下越大了,凄厉的哀痛声夹杂在雨声里,依旧清晰无比。
郑恩看着眼前的两位主子,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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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雨整整下了十几日,遇上了二皇子的丧事,令二皇子的丧事很不好办。连进宫哭灵的外命妇和内命妇都好些着了凉生了病。
二皇子的死,对皇帝的打击不可谓不不大。白人送黑人,丧子之痛,哪怕是作为皇帝,同样的锥心之痛。短短几日间,皇帝仿佛老了五岁。
或许是为了补偿,二皇子在死后被追封为皇太子,谥号“孝恭”,以皇太子仪制葬。二皇子的陵寝未来得及建造,皇帝不欲委屈了这个儿子,便将寿山自己的陵墓先让与了二皇子。
皇帝的陵墓自其登基便开始修建,历经十年,已经趋近完善。但其陵墓是以皇帝的规格修建,哪怕二皇子被追封为皇太子,享用帝王规格的陵墓也是不合制的。为此朝中自然有反对的声音,但皇帝固执己见,朝臣也没能抗得过皇帝。
至于赵婳,她对外称是病亡。丧事自然按照妃制,只是皇帝又言,遇皇太子丧事,宁妃丧仪一切从简。礼部揣摩着皇帝的心思,硬生生将二品妃的丧礼办成了嫔级的丧礼。皇帝甚至没让她葬进皇陵,找了个由头,在离皇陵二十里地的地方找了块将她葬了。
等到二皇子的丧事办完,时间也已经进入了十月。四皇子的身体渐渐痊愈,但也留下了后遗症,身体亏空得厉害,以前的衣裳套在身上,看着空荡荡的。再有便是留在他身上和脸上坑坑洼洼的瘢痕。为此杜邈又重新住进了宫里,专门帮四皇子调理身体并治疗脸上和身上的瘢痕。
徐莺问杜邈:“昭儿脸上和身上的瘢痕能不能全部治好?”
杜邈答道:“完全治好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保证,一丈之内绝对看不到他脸上的麻子,若是恢复得好些,半丈之内看不见也是能的。”
徐莺松了一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四皇子这边还令人操心着,结果皇帝这边也不太平。
自二皇子去后,皇帝大概是悲痛过度,却又生起了病来。也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却总是不见好。太医来看了,杜邈也看了,都说是心情郁结。这种病除非自己想通,否者没得治。
皇帝会如此,除了悲痛,更深的大约还有自责。他将二皇子的死归咎于自身,大约是觉得他这个父亲没有好好保护好他。
徐莺出了安慰他开解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就算是安慰开解,也要有人听才成,皇帝听不进去也是白搭。徐莺急得大冬天的都上起火来,嘴唇起了好几个的泡,连吃黄连都压不下火气。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来年的春天,皇帝才渐渐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