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婆:“(摇摇头)哎犯不上。”
“枕桥兄。”
京枕桥循声而去,见是安求客推着邵岭涯过来了,便对仙婆道:“不如这样,我待会去寻您,给您打个下手帮帮忙,您要是看我做的还行,就教教我付情这药该怎么配要煎多久,我来煎,回头我给她送去,您看呢?”
“这军营里伤着的残着的多的是,药材就那么些,经得住她几次嚯嚯?”
“哎是是……”
仙婆看他这样子,摆摆手道:“也算你有心,下手不必给我打了,婆子我那不缺徒弟,待会来找我,我告诉你这药怎么煎。”说完转身走了。
京枕桥又谢了一声,而后瞥了眼越来越近的邵岭涯,没打算搭理,径直往沈付情营帐走去。
“枕桥兄!”邵岭涯见京枕桥停了步子,“沈姑娘伤势还要紧吗?我是来看看她……”
“犯不上你来看。”京枕桥话很淡,也有点冷。
“抱歉枕桥兄,当时实在情况紧急,大人他也不在秋棠坊,不然我断不会劳请沈姑娘……”
京枕桥声音稍稍高了些,“情况紧急你怎么不自己去送消息?要不是求客兄及时,付情她可能就躺棺材里了!”
撑在邵岭涯轮椅椅背上的安求客插了句嘴,乐呵呵道:“哎哎老京,老邵这混蛋玩意就一残废,然让他送,仗都打完了他也送不到哇!”
邵岭涯知道安求客是话外贬他话里为他开罪,只是闭着嘴。
安求客继续道:“我看老邵你当初就不该只断两条腿,两手也不该给你留,便宜你了!是不是老京?”
京枕桥瞥了眼安求客那乐呵呵的脸,这半瞎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有能让人心情好转的本事。但他还不肯就此罢休,把头偏开没接话。
“(颔)求客他说的是,要不是我,沈姑娘也不至于险些丧了命……枕桥兄,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消气,我也不打算为自己开罪。但现在渠江两岸两军对峙,正是千万要紧的关头,黎大人尚在京中,这里我不得不操心。待此事过后,我邵岭涯一条命,任枕桥兄处置。”
他说完,似乎是觉得诚意不够,竟然撑着扶手想站起身作揖。
安求客一惊,立马搀住了他左胳膊,而京枕桥同样也是大惊,搀住了他右胳膊,俩人一起,把他安安稳稳的放回了座位。
安求客笑道:“你看老京,都快给这玩意逼站起来了!他是有罪,但罪不至死不是?咱也都认识这么些年了,互相给个面子呗。再说,沈姑娘不也是大难不死嘛,你看呢?”
京枕桥吐了口气,点了点头,拍了拍邵岭涯肩膀,勉强一笑,“行了,付情也确实没事,我们话说开便好,不至于要死要活。有什么麻烦,随时叫我。”说完便又钻进了沈付情的营帐。
安求客俯下身在邵岭涯耳边问道:“怎么样,我帮你帮的还不错吧?不得请我喝酒?”
“你还说,趁机骂我那几句,心里话吧?”
“嗨呦,这话叫你说的……”
“等这边尘埃暂定,你想喝什么,我都照请!”
“嘿嘿,就等你这句呢!”
……
而后几天东暻部分海军乘东风之便率先抵达渠江战场,起第一次攻势。然而渠江南北之间多江上低丘交错,早年给这两岸通商的船只造了不少麻烦,如今却成了割裂东暻海军阵列的利刃。
再加萧宋在东海的水军不完全是吃干饭的,东暻海军虽成功插入渠江战场,却也被啃掉层皮。江上低丘早被赵昱安排了弓兵弩兵,待敌方排排战舸江至一半,江上的低丘突然燃起点点火光,火箭如星河流星齐刷刷落下,一声声扎进船身。
东暻因没能临阵做出正确调度,组不出大规模攻势,这场本想出其不意的第一战,最后打成了不痛不痒的试探。海军无奈北上,一线排开,与北岸平辽会师。
赵昱在南岸抱着胳膊,夏日盛夏东南风,南北方向的交战,天时在他们这里。他只需要等瑶天池水军驰援,便可展开大规模进攻。然而他忘了天公不作美的理,运气不会一直在他们这边。
汤汤渠江,千舸待,船火灿然,铺满了绵延开的粼光。抚州,衙州,婺州与渠江北岸全面对峙。而是夜,天上一轮血月直逼人眼,似乎就悬于众生头顶,大到让人窒息,近到看得清月上那明暗交杂的纹路。黑夜的流云也被浸成了血色,乌鸦零只飞过,渠江南北一片,吹了偏北风,而且是大风……
几百艘战舸与数十艘楼船,想用千万火箭点燃,并不现实,而平辽更不可能吃诈降那套,所以这夏季常有的东南方,对于萧宋而言,也只不过是阻缓平辽攻势的。
可这一旦吹开偏北风,渠江南岸与衙州城城关北面之间,是连片野草,一旦被火点燃,南岸守军不攻自溃,若火势再蔓延,便会直接危及城关。
这艰难的一仗,已经被北风拉开了前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