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的谭既来,衣服湿得厉害,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消瘦清弱的身板。
只有头,大概是甩过,结成杂多飞扬的细缕,还挺蓬松。
这样子让他想起小时候给家里养的金毛洗澡。
狗狗一到浴缸里,大大的身体瞬间缩水,只剩下单薄的骨架撑着蓬松硕大的脑袋。
他盯着滴水的衣角:“你不难受吗?”
谭既来胡乱“嗯啊”,两只手攥着短裤腿儿,又拧出一把水。
李则安刚想说不着急你慢慢晒,上衣口袋却突然传来“滴滴”两声。
谭既来好奇地望了望他胸口,透过深灰的衣料,看到一个小红点很有规律地在闪动。
李则安改变说法:“我们要走了。”
谭既来意识到“我们”指的是他仨,不包括他。
他有点慌:“那我怎么办?”
李则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盘,又掏出两块压缩饼干,递到他手里。
他说:“顺着小溪,往西南十度左右走,俩小时你就能出去。”
谭既来盯着他的眼睛:“我不会又碰到什么东西吧?”
李则安忍不住笑了笑:“倒霉也有极限。”
“难说,”谭既来声音软,带了几分恳求,“能不能送我出去?”
李则安想都没想:“抱歉。”
他拒绝地生硬又干脆,不留余地。
这让谭既来意识到,其实自己跟眼前这个人并不熟。
他担心出去的路上碰到什么怪物,或者碰到什么坏人……然而他们仨也不见得就是好人。
他们国别未知、目的未知,但总之肯定有什么特殊使命,他掺合深了恐怕只有危险,没有好处。
真被他无意间知道了什么,很难说他们仨会把他怎么办。
他脑海里又浮现昨天他们跟黑衣人打斗的场景。
草!
他可禁不住他们这么收拾。
于是他沉沉叹气,不知在问自己还是问别的谁:“我他妈这是造了什么孽……”
尽管对他们仨也充满畏惧,但等李则安真的离开后,谭既来就跟开车没系安全带一样,浑身哪儿哪儿都不安。
以他的战斗力,无论碰到僵尸还是那群黑衣人,恐怕都只有乖乖交命的份。
心里空落落的虚,没底。
太阳升的半高,阳光也逐渐热烈。
谭既来捏着金属盘,开始找出路。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他判断好方位,一边啃压缩饼干,一边往前走。
这两天他最盼着的,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