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半块胡桃酥,沐晨焕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你不觉这回事出得有点凑巧吗”
“在汕南,我就已经去信泊林,让查海山岛撤军的事。”沐晨彬见崇青他们到席水涧假山那了,拉了一把三弟:“走,去迎你岳父岳母。”
回头看了一眼,沐晨焕冲院里叫:“大虎、小虎、糖包,外祖、外祖母他们来了。”
两只虎牵着妹妹走出正堂。
下了台阶,糖包两腿一缩,窝着红嘟嘟的小嘴喊道:“飞噢”
沐婳跟在后,沉声喝道:“糖包包,大姐怎么跟你说的,咱们是窈窕淑女,要站有站相,走路踩稳。你现在好像个小淘蛋。”
“大姐,糖包明天再做淑女好不好”大虎给小虎打了个眼色,两兄弟拐着妹妹小跑起来,逗得糖包嘎嘎笑。
两家聚头,王氏看过沐晨彬:“瘦了也黑了。”
“那是我在侯府几月,样子养好了。”沐晨彬暂压下心头那股伤情,笑着道:“以前驻泊林,跟现在没差。”转身拍了下记恩的肩,“做父亲了。”
“老天垂爱。”记恩拉人往左边靠:“我跟你说说我家小圆包长得多福气”
“别别别,”沐晨彬反拉兄弟到右边:“不要往我媳妇那侧,她肚里是个姑娘,咱们大老爷们别冲撞了她。”
堂里大人全乐了,几个孩子见他们笑,有些茫茫然。
又叙了会话,沐宁侯与云禾、莫大山在前,领着云崇青几个往茶室。沐晨焕走到门边,顺手拉上凛余。沐凛余意外,瞬息回神,高兴地跟上。他今年十四了,早知侯府处境,爹不在身边,他担心但又不敢瞎掺和。
进了茶室,云崇青将煮茶的事交给了凛余:“汕南那边情况如何”
沐晨彬挨着他爹坐下:“还不错。这次户部拨下的银子到汕南有九十万两,就是”抬眼看向崇青,“我现监工里有小鬼在卖壮丁。”
闻言,记恩立马问:“你有查”
“哪能”沐晨彬转眼看专心煮茶的侄子:“我假装未察觉,只在听说有人落河、做工晕倒时过问几句。”
是监工在卖壮丁云崇青蹙眉细思:“工部的人呢,他们也担着监察之责,没觉出有异吗”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工部的人,只要工程上不出差错,旁的未免麻烦不会管太多。”在大理寺任职时,莫大山就经手过京官放到地方上没弹压住刁民,最后家毁人亡的案子。
“就不知监工卖壮丁,官府知不知情”云崇青心里没底。
沐晨焕道:“不
管知不知情,都是失察。”
“是失察。但这样的事,有底儿的人,像咱们,才知道他们失察。没数的,像皇上,听说今年汕南徭役才没了五十三个,是既痛心又欣慰。”沐晨彬嗤笑:“痛心是因五十三条命。欣慰的是,此回徭役比范州府凿山开道,死伤少一半多。”
在煮茶的沐凛余,听出了话里的沉重。滚烫的水浇过杯,他做得细致,心想着是谁在买壮丁
谈完汕南的事,沐宁侯说到宫里:“芍贵人晋位成芍嫔了。是莹然跟皇上提的,说她怀龙嗣辛苦,该抚慰一番。”
沐贵妃如此行为,定有她的考量。云崇青表示尊重:“皇后呢还是很关心芍嫔的胎吗”
“是,而且已经试探太医的口风了。”沐宁侯轻笑:“看来张方越拿不住皇后了。”他这还有一事要说,“江太医透了个信,说有人望着莹然再生一胎。”
屋里几人都愣住了。
一点开水溅到手上,沐凛余忙放下壶:“小姑都三十又七了。”
一言点到底儿。云崇青眨了下眼睛:“高龄孕育更伤元气,再加深宫生产。有人是想借此除去贵妃。”
沐晨彬本都憋闷,现在内火强盛,握紧的拳在茶桌上钉了一下:“您就直说是谁打的主意”
沐宁侯笑言:“能用江太医的,还能有哪家”
“邵家。”云崇青也跟着笑了:“温曾氏被送走那天,邵瑜娘还问愈舒身子是不是落寒了,要不要请江太医给瞧瞧。”都十二年了,他们还当江家是三泉县的和春堂江家。
江太医现与佟院判一道管着皇上龙体。后宫里,除了皇后,也就只有贵妃和几个皇子可以得他看诊。大臣请,还得托情客客气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