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明煦甚至看不清时岑的五官,只能像捕捉树影那样模糊地瞧见对方,但此时此刻,时岑就站在微芒里,他朦胧的,却又真切。
不再是只能勉强感受到水流温度的潮汐,他们真正在这处意识空间相聚。
只属于时岑与时明煦。
“我。。。。。。”时明煦实在难以置信,他试着向前走了一步,踏在暗色介质上,恍惚间如被绵长晚风照拂。
时岑的身形没有消散,他与对方靠得更近了。
“小时,的确如你所想。”时岑说,“这里已经拥有微弱的光源——并且刚刚那样的猜想都没能引警告,它是一处安全又私密的场所。”
“它真的增强了,”时明煦还在震撼中,他尝试继续思考,“是因为你去过安德烈的意识
()空间,还是因为你来温戈的意识空间找到我?也可能与那截吸血的藤蔓有关联。”
“又或许,这也只是谬误的一部分。”时岑温和地注视着前方——就在不远处,一团朦胧的意识体向他一点点靠近。
时岑也抬脚,向对方走去。
他瞧不清时明煦的五官,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朝思暮想,在巨大的维度鸿沟前,从未想过可以通过这种形式相见。
哪怕它朦胧如镜花水月,只能团聚起缥缈云雾般的意识显像。
那么,他们可以触碰到对方吗?
双方脑海中都冒出这个念头,于是在下一个瞬间,在他们近在咫尺之时,各自的指尖笼罩在微芒里,试探性地前伸,触到了。。。。。。
触到了!
竟然真的,真的能够触碰到彼此。
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依旧同现实世界的皮肤有所出入,但它又那样真切,昭示着属于时岑的体温——时明煦浑身都打了个小颤,他尚在不可思议之中,佣兵却已经迅将整只手都探前,自他指缝间斜插下去,指腹扣在手背上,同他十指交握。
根根指节相抵的体验很陌生,指缝间有轻微的、被撑开的感受,温热的微芒间甚至透出一点稍显坚硬的触感——时明煦知道,那应当属于时岑的骨骼。
体温,指骨,稍稍温热的皮肤,他都感受到了。
时岑,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他在这尘世间最最亲密的伴侣,就在此刻,以意识体的方式朦胧跨越过维度鸿沟,同自己相逢。
他在这一瞬间想要流泪。
但他努力抑制住哽咽,试探性地开口:“时岑?”
而时岑温声回应了他:“是我,小时。”
下一秒,过分激动的情绪使得呼吸也转向急促,研究员立刻现他们彼此交握的手被骤然松开,时岑稍显慌乱地问;“弄痛你了吗?抱歉,小时,我。。。。。。”
时岑的话,就在此处戛然而止。
——眼前的意识体,骤然伸出双臂环住他,二人的胸膛也霎时贴合,甚至连彼此的心跳都可以隐约感受到。
咚咚,咚咚。
时明煦与他,就在此刻相拥。
彼此都如此朦胧,却又如此完整,可以被触碰、被感受,以一种绝对隐秘的方式拥抱彼此。
而在这个梦一般的怀抱里,时明煦小小声地呢喃,带着犹疑,更像是在确认自己不是做梦。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时岑”两个字,吐息就蹭在时岑耳廓。
时岑被他喊得心脏酸软,连指尖也忍不住抖,佣兵平生第二次无措到这种境地——第一次是因为半日前对方生死未卜的断联,第二次就是现在,但都因时明煦而生。
他也颤得好厉害,对方扑到他怀里,完完全全交付出信任,时岑张口,几度不出声音,于是只能死死抱住对方,感受到这团意识体的温韧。
他抱得好凶,时明煦的腰被小臂勒住了,对方手掌握在侧腰处,
掌心的温度格外烫,几乎带上点侵略的意思,时明煦在这种温度下骤然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