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簡短交談了兩句,李介丘就往鎮上去了。
先去了裘家,裘盈盈臉上的疹子已經淡了好多,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裘家夫人對他的態度也尊敬了許多,是親自出門迎接的。
李介丘把過脈,又多問了幾句才說道:「小姐的病症已經有了明顯好轉,只是藥還不能停。我待會再換一劑藥方,過後就按著藥方熬藥。」
裘盈盈似羞似怯地點點頭,時不時看一眼李介丘,那眼神實在說不上自然,看得李介丘頻頻皺眉,想說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這才發現裘盈盈今天似乎是精心打扮過了。她平常也打扮,但更多的是注重衣著飾,對臉上倒不太重視,尤其是剛開始的時候,她連鏡子都不敢看。可今天竟然上了妝,描了一雙漂亮的遠山眉,也點了嫩粉的口脂,打扮得俏麗可人。
她悄悄看了一眼母親,見她分神和管家說話,這才回過神俏生生盯著李介丘,大咧問道:「聽說李大夫已經娶妻。你娘子定然是窈窕淑女,才能惹得李大夫這樣的君子傾心。」
李介丘微微蹙眉,心裡咯噔一下。
這話,其實在第一次看診時,裘盈盈就問過,他那時就覺得有些不對了,只是之後裘盈盈沒再提過,他倒不好過於自戀。
如今舊話重問,李介丘不著痕跡地皺皺眉,斟酌著答道:「內子不是淑女,他是個小哥兒。」
裘盈盈一愣,驚得妝容都顯得不協調起來,「小哥兒?!你竟然娶了一個小哥兒!」
李介丘微微頷,沒再與她說話,而是微微側過身,朝裘家夫人拱手一拜,說道:「小姐的病症已經大好,想來在下以後不用常來了。」
裘家夫人還沒發覺自已女兒剛剛說過什麼,她聽到李介丘的話才轉過頭,親自送上來一筆不菲的銀錢。撇開榜紙上的一百兩,裘夫人還多給了一百兩,過後還是覺得可惜,又問道:「之後如果要再找李大夫,又去哪兒找呢?」
李介丘想了想,答道:「在下正要去南山醫館參加試選,若是順利,以後就在南山醫館當坐堂大夫了。夫人若要找我,自可去南山醫館找我。如果我醫學不精,沒能當上那裡的大夫,想來裘夫人也看不上我,自可再尋良醫。」
第47章選醫
南山醫館正是回春堂的白大夫說的那家藥商秦家開辦的醫館,館舍已經建成,就等大夫就位了。
李介丘順著找了過去,看到那家醫館門前已經圍了不少人,都是來湊熱鬧的。李介丘從人群中擠了進去,看到門口的大院子擺了幾張桌椅台子,門口坐著幾個人,其中還有一個熟人。
是秦執。
李介丘顯然愣了。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秦……秦!看來秦執的秦和藥商秦家的秦是同一個秦。
秦執也看見他了,他今天也打扮得花枝招展,深秋季節也搖著一把描金摺扇,其上大筆一揮洋洋灑灑寫了四個字——「醫者仁心」。
李介丘眼神一跳,撇開了秦執看過來的目光,只裝看不見。
秦執本以為他會上來套近乎,等了半晌也毫無反應。他這才失笑地搖了搖扇子,斜頭瞧了一眼站在身側身材曼妙的美人侍女,以眼神示意。
那侍女立刻明白過來,問道:「這位公子也是來選醫的嗎?」
李介丘走了過去,點頭道:「沒錯。受回春堂白大夫舉薦,特來應選。」
想來藥商秦家聲名遠揚,李介丘瞧見了好幾個人來試選。有發須花白的花甲老人,也有年紀輕輕的醫者,更甚至李介丘還在裡頭看到了濟和堂里的學徒。
秦執搖著扇子正要說話,「你……」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身邊一個穿著樸素的老人搶過了話頭,「你叫什麼?從前在哪兒行醫?」
那個老人瞧著快七十歲了,但精神還很好,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也絲毫不顯老態。
李介丘微微垂著眉眼,謙遜地答道:「小子姓李,名介丘,李介丘。不曾坐堂行醫。」
座下一片譁然,應選醫者中不乏有聽到後半句的,各個眼神奚落輕視起來。
還有一個中年男子直接站了出來,拱手就說,「許大夫,在下是問安堂的大夫呂濟安,行醫已經二十年,經驗豐富。」
被稱為許大夫的正是座上那位老人家,他叫許彥如,是跟著秦家太公的老大夫,在秦家也是備受尊敬。秦老爺子,把他借給了自已的孫子秦執,就想著孫兒能跟著他學些名堂出來,哪曾想這不肖子不弄醫藥,去折騰起什麼南珠閣了!
許彥如鑽研了一輩子醫學,看不上秦執這樣的紈絝,但他又實在愛醫,聽到秦執想要開辦醫館,哪怕覺得自已已經老邁,可還是站了出來。
許老大夫只看了一眼說話的中年男子,立刻又望回李介丘身上,問道:「李介丘?裘家千金的病是你看的?」
早知道裘大人的千金身染怪疾,請了不少大夫都不見效果,據說近來才有了好轉,醫治的是一個名不經傳的年輕大夫。
竟是這個?!
應選的醫者們這才收起了輕視的目光,鄭重地看向李介丘。
許彥如微微頷,臉上一派從容,他沉思片刻又問:「藥方可否允老朽一看?」
這話問得冒昧,許多醫者都不愛將自已的藥方公之於眾,唯恐被人學了去。許彥如剛出口就覺得不妥,正要再多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