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芙他并没见过,但是人家拿出了初定那天岚意佩戴的耳坠,虽然男人对这种东西没有太深的印象,但对方只说求恭王帮个与王府不相干的忙,显然不像是假冒的过来讨好处,卫长玦开口,淡淡地就问“究竟你家小姐派你来做什么”
凝芙其实正震惊着,她只知道卫长玦是不得皇帝喜欢的皇子,全没想到恭王府里竟然能这样富贵。八宝格子上搁置的物什,她跟着岚意那么久,总算有点眼色,晓得全是贵重的玩意儿摆件,而那些雕琢精致的桌椅板凳,无一不透露着天家贵气和匠人用心,光是那成色,就比裴府的好了不知道多少。
而卫长玦只是坐在那里,温和地笑一笑,就有常人不能随意折辱的威严,看来只是在皇帝面前,他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模样,真放在人堆里,这皇子贵胄的周身气韵,是掩都掩不住的。
凝芙惶然说明了来意,又补了句,“我们姑娘心里一直有道坎儿,就是夫人去世的这件事,若殿下能帮一把,我们姑娘自然是感激不尽,可她也说了,若是您这有不方便的地方,还请直言,她再另想办法就是了。”
卫长玦仍旧是笑着,摇了摇头,淡淡说了四个字,“都不容易。”
就在凝芙以为今天要无功而返时,卫长玦已经走到书案前,拿起一只看起来用了许久的狼毫,问“那人在什么地方”
凝芙怔了怔,赶紧把姓名和打听来的老家讲了出来,卫长玦凝神听着,执笔书写,等她说完最后一个字,那狼毫晚了一会儿,也堪堪停住。
卫长玦的字行云流水,一如他的人,办事利落,他把纸叠成四四方方的模样,走到窗边,喊了人来,嘱咐了几句后,那人领命而去。
然后他又对凝芙说“好了,到时候不论找没找着,我都会想法子给你家姑娘一个信儿。”
凝芙本来对卫长玦很有偏见,经此一事,竟然一时只余激动和感激。老老实实福身后,她道“多谢殿下奴婢回去会一五一十告诉姑娘,咱们姑娘会亲自谢您”
卫长玦点点头,看着刚才写字的地方,心里莫名也有些奇怪的感受。从前只是觉得皇后作为母亲,搁在肩头,是一份沉重的责任,现在好似直接多了一个人,压在另一个肩头,她的快乐与否,也是自己的责任了。
如今能帮她一把,卫长玦觉得挺不错,也许日子就是这么慢慢过起来的。坦然接受了照顾这个小妻子的责任后,卫长玦只说了一句,“回去带给你家小姐,能不能成,还不一定,但一定的是,我会全力而为,至于谢不谢的,她是吾妻,何必言谢。”
凝芙再度激动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最终怎么回的裴府,只知道自个儿走路都在飘,人人都说卫长玦这不好那不好,可她怎么觉得,这男人好得很
而岚意也没想到派她出去一趟,竟能收获一只麻雀一整晚,凝芙叽叽喳喳在她耳边念叨了一整晚卫长玦的好处。
“小姐您不知道,恭王殿下脾气可好了,只听说奴婢是您派过去的,二话不讲,就把事情全给安排好了,而且他说您是他妻子,满眼都是柔情。”
岚意扶额,“凝芙,这话,你讲了三遍了。”
“噢,是吗那小姐,奴婢有没有讲过,恭王殿下的字儿很好看而且他写字儿的度,可比小姐您快多了。”
岚意微笑,“凝芙,这话也讲过,大概也是第三遍。”
“恭王殿下还对奴婢笑奴婢伺候人这么久,只有您和恭王殿下会那么温和地笑着和奴婢说话。”
岚意的微笑快撑不住了,“凝芙,关于笑与温和,你也讲了四回。”
凝芙很沮丧,极力搜刮着自己的所见所闻,“那恭王府里很富贵呢小姐,这事儿我还没讲吧您嫁过去,三世荣华也有了。”
岚意的微笑彻底碎开来,略有崩溃地道“富贵这事儿,你刚回来就说了,我还给你解释,说皇后娘娘母家毕竟是大户人家,这么些年的积累,当然能撑起一个恭王府了。”
说到这里,看到凝芙终于语塞,她坏笑着凑上去,道“凝芙,你口口声声全是恭王殿下的好,是不是动心了你放心,你若是动心,我一定给你争个庶妃或侧妃的位置,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凝芙赶紧摆手,“没,没有,小姐,奴婢再不说了。”
她要是不这么赶着拒绝,岚意真还只当做是玩笑话,可她反应这么大,岚意不禁认了真,皱着眉问“当着我的面,还有不敢说的话么凝芙,我对你绝不会说一套做一套,你要是动心了,我会成全你。”
凝芙有些迷茫的样子,低头想了想,再抬头时,目光清明了许多,语气亦很坚定,“小姐,奴婢没对谁动过心,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假如动心后,就想着嫁给那个人,那奴婢对恭王殿下,还真没有这种心思。奴婢只是先前总想着殿下不好的地方,想着小姐嫁过去要吃苦,心里难受了好些日子,不曾想见了殿下后,竟然有意外之喜,所以比平常高兴了些、啰嗦了些。”
“真的只是这样吗”
“真的。”凝芙憨憨地笑,“我看到恭王殿下是那样的人物,第一反应是果然只有这种人品的男人,才配得上我们姑娘,一时之间喜眯了,且殿下是和气的人,奴婢以后在王府做事,也会松快些,想着这辈子竟然这么顺顺利利,奴婢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就差没往半空中飞了。”
岚意“噗嗤”一笑,“你倒是能飞起来,满口都乱说些什么。好了,今天跑了一天,你也累了,咱们快些洗漱休息,明天还有好些事要做。”
主仆俩人说着话,手上做事也爽利,很快就熄灯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