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来兴是个老实的农民,即便是如今有了家底,自家儿子又白得了一间医馆,对田里的事情也未曾有一丝懈怠。惊蛰之后便是春耕,但是东坡村靠北一些,所以得是要在惊蛰之后大半月才开启春耕。
霍来兴在空地上处理着备好的肥料,旁人看了说:“霍老三,你家如今这些地你一个人能不能行啊?”
霍老三没有分家的时候,霍彦寿和霍彦富两房都是能干活的,那霍彦茗的媳妇儿也会背着孩子下地。如今分家了,虽然地少了,可能干活的人也少了,年前这霍老三还开了几亩荒地,难不成是指望他和他那个儿媳妇儿两人给耕了不成?
他们谁都没有指望霍彦茗会下地,霍彦茗自小就被送去读书,村里人别说是见霍彦茗下地了,就连挑粪都不曾有过。就那瘦干样子,怕是锄头都挥不了几下。
“我们会请人来帮忙。”霍彦茗撸着袖子,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锄头,似乎是准备过来帮忙。
“情人?”说话的那人愣了一下,随后了然道:“也是,如今阿茗是坐馆的大夫了,有钱请短工了。真好,也不知道我家那小子什么时候也能长进一些呢!”
说话的人自然是羡慕霍老三有这么一个能赚钱的儿子,但也就是羡慕,毕竟不是谁都能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还能看书学了医。这一学还直接被人家老大夫给请去拜了祖师,成了他们的坐馆大夫。这得是文曲星下凡才有的本事啊!
那人说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霍来兴看霍彦茗过来,问道:“你今天不去镇上?”
“晚一些去。”霍彦茗用着锄头,敲着那些结成块的土肥。
“你忙你的就好,这些我一个人照应过来。”霍来兴虽然高兴霍彦茗能过来帮忙,可还是担心会耽误了霍彦茗的事儿。
霍彦茗说:“这些活儿我还是干的来的。”霍彦茗倒是想要帮着犁地,可是他连耕牛都不会赶,说是帮忙,到时候怕是会成为添乱。
霍来兴放下锄头,对霍彦茗说道:“你现在手里管着医馆,又要忙着考功名,我想了想,功名考不考得上并不要紧,全天下多少读书人,也不是都能得了功名。你的身子刚好没多久,可千万别把自己累到了。”
霍来兴说着,心里又有一些愧疚,为了阿茗能够考功名,他这个当爹的也是打听了不少事儿。知道考功名有多难,更是知道有多少读书人因为日夜攻读,最后累坏了身子。他能够想通,也全是因为如今阿茗能够靠着看病赚钱了,家里宽裕了,所以他才不再那么惦记让阿茗考功名。
不然家里供着阿茗读书这么些年,如今说要放弃,哪里那么简单呢?
霍彦茗闻言愣了一下,后说道:“我明白。”
-
等霍彦茗将医馆完全接手之后,终于是买了一辆和于归云原有的厢车一样的牛车。巩安东作为师侄,主动赶着牛车去接师婶和小师妹。
村里知道郑素要带着孩子随着霍彦茗住到镇上去,又是一阵打听。得知是济仁堂的那位于大夫去外地办事,让霍彦茗暂时打理医馆的时候,又是一阵羡慕。
有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对着郑素说以后就是镇上的富太太,别回村里刨地了;又有人说怎么就不接着亲爹去呢?
阿四婶听了,骂道:“胡咧咧啥呢?阿茗为了照看他师兄的医馆,倒是要你们在这里说酸话?这么羡慕,怎么就没有人让你家儿子去照看他们的家业呢?”
“阿四婶我说霍老三家,你跳出来干嘛?”
“见不惯有些酸货。”
“你说谁呢?”
“谁蹦跶谁说……”
阿四婶也是为霍来兴他们一家高兴。当初分家闹成那样,好多人都在看霍老三养个病秧子能够有什么好?谁能想分家之后阿茗的病就好了,而且还学会了看病。她可是听说了,能够坐馆的大夫可都是学了十几年才能出师的,阿茗就凭着几年的功夫就被于大夫请了坐馆,那得是什么样的人呢?
如今这日子才过了半年,就已经要带着妻女进城了,想来霍老三家以后的日子会更好。如今想若是霍老三家的那两个不那么早闹着分家,阿茗人怕是早就没了。也难怪阿茗一分家身体就好了,这都是命!
郑素来济仁堂也有很多次,可是这次来却是带着不一样的心情。虽然是白来的,可这医馆如今是他相公的了,以后他们就要在这里安居了。
于归云的房间还是给他留着,虽然霍彦茗想着依旧住在原来的房间也成,可想到日后元元年龄再大一些就要分房的,所以霍彦茗还是好好的选了一间,离着不远处就是元元留着的小院子。
郑素在后院收拾着的东西,霍彦茗在前面带着巩安东坐诊。这几日,霍彦茗明确的感受到了于归云当初说巩安东的聪慧究竟是什么样程度了。
虽然于归云说巩安东还在认药的阶段,但是在清点药库的时候,巩安东在满是药材的库中,竟是靠着鼻子就能精准找到所要的药材,比两位药童都要快。
巩安东对药性也是十分的了解,几乎没有任何错处。霍彦茗想着自己以前被这些东西的时候,年纪轻轻就要成为秃子的情形,真的有些羡慕巩安东这样真的天才。
同时,霍彦茗也有些了解为何于归云要将巩安东留给自己了。在于归云在教他医术的时候,对他学习的方式也是有过了解,现代的教育同古代的确有不同,于归云怕是想要让他用自己的方式来教巩安东。
巩安东的记忆力很好,霍彦茗看诊所开的方子很快就能记住,而等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还会一个个的讲解。
被霍彦茗一对一指导,巩安东激动地不行。不是于归云对他不上心,而是他之前有两个师兄,师父教三个人毕竟比不上师叔单独教授。
如此一来,巩安东对霍彦茗的医术也有了了解。他这位师叔哪里是如他自己所说缺乏经验?也难怪大师兄也经常会跟在师叔身边,与他探讨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