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昀一早出门,见卖朝食的摊子已经支起,街道上却不似往日那般热闹景象。 顺城街上大多都是小商小贩,卖些梳栊竹篦、时鲜干果、头条汗巾一类,只是今日临街小铺大多没有开门,吆喝声也显得稀疏零落。
街口仍有佩刀的官军在巡逻,宁昀朝远处望了望,洛阳的城门依旧紧闭,显见官府的戒严还远未结束,
此时已是辰时,市井间一整天的劳作已经开始,不过过年期间,官府通常也没什么事情,仵作们只要不受传召,便能在家赋闲。
宁昀推门回家时,现小仆已不见踪影,倒是床上的女孩眉开眼笑地坐了起来,从他手中接过荷叶包:“就是这个,你给我买啦!”
谢萦几口吃完了酥糖油饼,一抬头时,才现少年正在盯着她。
少女忽然愣了愣神。
真是非常漂亮的一双眼睛,在清晨的阳光中,如同翡翠中最罕见的帝王绿,只是此刻面无表情,便显得愈冰冷剔透。
不过,此时仔细打量间,她忽然想起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一般来说,凡人的法力在丹田经脉之中均匀地流转,施放出来时的形式并不重要。比如同一个术士,无论画符还是施咒,效果都是一样的。
但有极少的一部分人,或是天赋异禀,或是修炼已至大成境界,他们的灵气将高度凝聚在身体的某个部位之中,施放出来时往往力量惊人。
比如说少林寺的无上金刚棍法,据说一个瘦条条的老和尚一棍下去可以开山裂石,那不是因为他膂力多强壮,而是因为他浑身法力都在手臂上,爆之时自然惊人。
再比如说远在北方尽头的通古斯萨满,因为常年通灵跳神,他的灵气凝聚在口唇间。点燃火堆以后,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谶语。
而宁昀就有着这样的一双眼睛。
在她眼中,少年深幽冷邃的绿眸中,灵气充沛到几乎已经要外溢出来。以宁昀的年纪,这不可能是苦修的结果,只能是不世出的天赋。
大报恩寺里传承的森罗幻术,要七十二名高僧结成梵音大阵齐声吟诵才能施展出来,如果宁昀学过的话,恐怕只需通过简单的凝视就能做到。
有这样天赋的人,怎么会甘愿做个小小的仵作?
——如果说是平民百姓,终身也没有接触过玄异之说,那也罢了。可是宁昀都主动挖进了世子墓里去,显然对自己的天赋应当十分清楚。
短暂的恍神间,谢萦没意识到自己的疑问已经脱口而出。
少年眸光微动,很和煦地笑了。
“因为我喜欢现在这样,很方便,又不大拘束,不是吗?”
十年前,逃亡中每每在旧庙或野地里露宿,入睡时他手里必须握着东西。起初是瓦片,后来换成了刀——垫在枕头下都无法让他安心。
因为若不能第一时间割断来人的喉咙,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没有自保的力量时,天赋和容貌只是取祸之源,那时一旦遇到懂行的人,这双眼睛大概马上就会被挖出来扔进炉子里去炼丹。
十年后他依然隐姓埋名独来独往,从死人墓中寻找典籍法器独自参悟,在洛阳定居下来,也自有他要做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自然不必对她多说。
宁昀笑了笑,只引开话题问她小仆怎么没在。
谢萦放下荷叶包,打了个哈欠:“去吃早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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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期的病娇,相对来说还算是正常的,因为他犯病不是天生的,而是接近骨科会变得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