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不能體會風有多大,它只覺得自己的本體像是有無數道力量在撕扯,他沉悶著聲音說:「老樹,應該是我要歷劫了。」
老榕樹嚇了一跳,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是最早開靈智的,但到現在都還沒能歷劫化形:「老石,你趕緊凝神靜氣!」
在狂風之後就是滾滾雷雲,但這次的雷雲要比上次玉州的雷雲威力小一些,破空而來的雷正正地劈到石頭的身上,老榕樹聽到了一聲悶哼。
他本想調笑說石頭能感覺到疼嗎,但令他震驚的是雷雲劈完石頭之後並沒有離開,反而在原地又凝結起了的雷雲。
老榕樹:「怎麼回事啊!」
他話音剛落,驚雷直劈他的身上。
老榕樹:!!!
等到雷雲劈完,一樹一石都化成了人形,或許是因為他們都曾經想像過自己化成人形的樣子,所以真當化形之後,他們也都按照了自己想像的樣子幻化成了人形。
石頭一張方臉,整個人的長相就像是他的本體一樣,沉穩堅毅,而榕樹也符合他一向給人的印象,有著長長的鬍鬚,仙風道骨。
他們兩人比玉州這個學藝不精的精怪要沉穩些,在幻化人形的瞬間就變出了衣裳蔽體。
兩人相視一笑,倒也沒有被喜悅沖昏頭腦,還記得人間的規矩,彎下身去挖出了當時玉州留在這裡的銀子,他們也得去人世間走一遭,去看看小人參,再去看看小狐狸,也體驗一番人間樂。
第19章
時延的千秋壽宴由禮部操辦,時延沒有過多插手,他本就不太樂於這些形式的東西,禮部在徵求了他的意見之後,請來了肅親王總攬大局。
肅親王是京中閒人,他是太祖最不受寵的皇子,早早地封了王,在京中做他的富貴閒人,說來肅親王也是京中人的談資,他雖貴為王爺,娶的卻是小吏之女,並且夫婦和睦,家中並無妻妾,可惜王爺命中無子,王妃生了三個孩子,三個都是姑娘。
見他實在沒什麼爭奪皇位的實力,先帝對他也算是和睦,到時延這裡,他念著肅親王在他微末之時對他的關懷,也算是十分優待他,很多關於宗親的事情,都是交由肅親王處理。
他知道時延不愛這些儀式性的東西,所有肅親王能做主的事情他都做了主了,只一件事,需要時延的示下,那就是千秋宴當天,玉州的座位。
「皇叔請坐,不必拘禮。」
肅親王笑呵呵地在時延的對面坐下:「近來暑熱,陛下一切可好?」
時延點了點頭,他早已適應京中炎熱,幼年時更是從沒享受過冰敬,也能耐得住燥熱,只是他的人參嬌氣,隨著天更熱,玉州是課也不去上了,整日都窩在勤政殿裡,一動也不動,甚至還動了要變回人參去土裡埋著等到夏天過了再出來這種心思。
知曉了玉州的秘密,玉州很輕鬆,而時延需要步步警惕。
「朕一切都好,勞皇叔操心。」
行中給兩人斟了涼茶,這是太醫開的方子,玉州苦夏得厲害,可能是因為他身上人參的藥性,夜裡燥得不行,總是纏著時延要舒服的事情,時延不得已,讓太醫開了涼茶。
「陛下千秋之禮就在不久之後,其餘一應禮節都已經按部就班,只有一事,臣需得來問問。」
時延點了點頭,肅親王已經幫他省了很多事了,他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這位和藹可親的長輩:「何事?」
「關於千秋宴的座次,玉州公子的位置,要安排在何處?」
時延的手動了動,他看向肅親王,好一會兒才說:「在朕的身邊安置便可。」
肅親王的面色沒有絲毫變化,他笑呵呵地點頭:「遵旨。」
隨後時延讓屋裡伺候的人都出去,他單獨跟肅親王說了幾句話。
肅親王聽完之後面色變化得很快,起初是不可置信,後來又撓頭,到最後無可奈何地嘆氣,最後點了點頭:「臣,定當竭盡所能,為陛下分憂。」
沒一會兒,肅親王便向時延告辭,時延起身欲送他,他趕緊擺手:「陛下不必相送。」時延說的話他還要再去消化一下,從長計議。
除去這件讓他苦惱的事情,他近來也是有喜事的,這會兒面色倒是帶了點喜色,也有心跟時延說兩句:「明梓昨夜發動,想來今日已經生產……」
時明梓,是肅親王的長女,先帝給了個郡主的封號,肅親王結親也一向低調,明梓郡主嫁的是朝中清流,是堅定站在時延這方的貴人家。
時延這才想起,明梓郡主是在他登基那年成親,夫家在朝中地位不高不低,倒也是個能辦實事的人:「行中,帶著朕的一點心意,隨皇叔走一趟。」
肅親王笑得嘴都合不攏,一邊說著這怎麼使得一邊健步如飛,生怕錯過了自己外孫或者外孫女的出生。
時延被他的喜色感染,難得地面上也帶了些笑,回到勤政殿裡,看到玉州躺在靠窗的榻上,兩個冰盆離他很近,他的手中還拿著一柄扇子,上面提著心靜自然涼五個字,應該是余夫子給他提的。
他的身上穿著的是進貢的輕紗製成的成衣,因為苦夏瘦了一圈的身姿在輕紗的遮蓋下若隱若現,聽見時延的腳步聲玉州也只是抬起眼睫,連說話都敷衍:「回來了。」
「你這些日子越發懶散了。」時延在他身旁坐下,接過他手中的扇子,手腕使力輕輕晃著,帶來了一陣陣的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