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别的六镇小姑娘,耳闻目染接触的多是军伍英雄故事。麻晚晴躺在齐老太爷怀里,打小就听了满耳朵才子佳人的故事。
为了搞明白故事里美妙的诗词,别人家的小姑娘还在疯玩呢,就跟着齐爷爷开始认字读书,长到十四五岁,在六镇勋贵后宅里,博得个‘小才女’的名头。
一脑子落魄才子的故事,听说‘小书柜’的趣事,就对这人留了心,等到七夕时,遇到满身书卷气的郝琦,一眼就看进了心里,割舍不了了。
麻晚晴找齐老太爷,还带上了郝琦让爷爷掌眼。老太爷看过了人,聊过几句,也不说不帮着麻晚晴说话,也不说不认可郝琦。
吊了几个月,麻晚晴急的和郝琦都拌了几次嘴,吵了,好了,分了,合了;最后还是谁也舍不得谁。
老太爷看在眼里,私下叫来麻炎两口子,说还是依了孩子吧。
麻炎媳妇儿先急了眼,老闺女知书达礼,相中老闺女的勋贵托人说媒都找到宫里娘娘那儿了。之所以没定下来,一来,闺女眼头高,没看上眼的;二来,两口子还有个心思,想招个上门女婿。一来二去才拖到现在。
麻炎不说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老太爷一手压着两口子一个肩膀,嘀嘀咕咕说了一番话。俩人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脸色一变再变,末了,粗脖子涨红脸,像两只被按着脖子喝水的牛,无奈的点了头。
回了自家府里,麻炎媳妇儿急火火冲进老闺女闺房里,关了门,娘俩哭哭闹闹了半晌。
等麻晚晴打开闺房的门,红肿着眼,扶着一个劲抹眼角的娘,去了正厅。爹在桌上摊开了西五十四坊的地图,手压着一摞房契,捂着心窝长吁短叹。
见老闺女来了,指头尖点着图上勾画记号的地方,直不楞登的说道;“捡一处吧,我好安排人手收拾出来,把你嫁过去。”
老闺女噗嗤笑了,倚过去,一手抱着爹的胳膊,一手往图上点去,指尖落在了怀远坊坊市口。
“我俩早商量好了,把家安在这儿!”
怀远坊和安德坊中间夹了西市,出麻府往南走,不用拐弯,出坊门,直穿西市,进了怀远坊就到了麻晚晴选的宅子。
麻晚晴一手拉着爹的胳膊,一手揽着娘,甜腻腻的说道;“我呢,天天早起往家来,顺带脚就在西市里给您和娘把吃的喝的买齐全了。
下午听见闭市鼓响,从咱家走,赶着点,正好走回怀远坊。”
老闺女这么一说,麻炎媳妇儿搂着闺女,吧嗒,就亲了一口。我就说还是老闺女知道疼爹妈!这闺女没白养了。
麻炎起了身,长叹着气,叫下人备车,他这就去给闺女拾掇新房去。
麻爵爷嫁女,说嫁就嫁,搭了宅子,一应家具,还送了四男四女八个下人,和西市里两间铺子。
新媳妇不嫁进郝家老宅的门,新人的新宅院与婆家隔着八个坊市,去丈人家里出门不拐弯抬腿就到了,
新姑爷家俩老人看过了新房,心里不得劲,想要挑礼。刚露出点口风,被一圈的亲朋喷了一头一脸的唾沫星子。
人家麻爵爷走的是嫁闺女的礼数,你家里拿不出,还不兴爵爷心痛闺女,多送点陪嫁!?
两家的老的心里都不得劲,婚事还是急火火的办了。
麻炎对新女婿看顺眼些,是在新人三天回门那天。
他真没想到,软不塌塌的女婿,还是个硬骨头。
说起话来,软里带硬,句句扣着理。
女婿将仆人全都送了回来,铺子也交了。驳了老丈人的面子,道理却说得好。
他给自己找了个县衙小吏的差使,衙门离家不远,薪资虽少,却也够小夫妻俩日常开销。
平日里媳妇儿要回这边府里陪伴爹娘,小家里也就用不上下人,留着实在没用处。
新家置办齐全,平日也没大开销,他要上衙当差,两处铺子自然顾不上经营,不如也还回来。
麻炎在督造司主事,接触人面广,没少见识会说漂亮话,却做不出漂亮事的。
心里虽是赞许女婿,却留了心,往后再看看。
往下的一段日子,没了仆妇,少了铺子里的收入,小两口靠着郝琦微薄的薪资,真就没张嘴向家里要过钱。
女婿上衙的日子,闺女见天回府里,下半晌女婿下了衙,就来接媳妇儿。
到了休沐日,两口子买了礼物,去婆家待一天。
婆家也是越来也认可媳妇儿,四时三节,不曾少了孝敬,平常休沐也不忘了回家。新媳妇进了家门没一点爵爷家贵女的架子,挽起袖子就进厨房。
有个这样的儿媳妇,郝家在街坊四邻前特有面子。
麻炎俩口没事也去对面怀远坊的宅子转悠,随时去了,一座宅院种花植树,窗纸描花,桌明案净,收拾的素净雅致。
托了人在县衙里暗中打听,传回来的消息,有好有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