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琦显然对老人形如鬼魅的身法早已熟识,趁着冯玄道和慕容坚侧目的空隙,穿戴好了衣冠,抬手在一根手臂粗细直通向下的竹竿上,缓急有序弹了数下。
不多时,系着细绳的铜铃响了数声,郝峻慢慢扯起细绳,吊起只轻巧的竹篮,将篮中的茶壶茶盏摆在二老面前的小方桌上。
冯玄道喝了一口茶,眉梢抖动不止,“小龙团,今年新出的?还有吗!匀给老夫一些。”
“玄老,拿,卡,要,你还敢说不是吏部的老习气!?”慕容坚故作严肃,“郝琦,紫铜关封关两年有余,不用问,你这茶叶来路有问题!我给收没。”
经过这些年历练,郝琦也早懂得了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见二老有意搞活气氛,自然顺势而为,苦着脸,委屈的说道:“郝琦若是不动些小心思,施展些小手段,又怎能积攒出数十万石粮食?”
只一句话,便把二老的兴趣全引导到粮食上面。
慕容坚急迫的追问道:“几十万石!?难道还不止三十万石!”
郝琦直身跪坐着,认认真真的回答道:“昨日郝琦应答仆射大人时,用到的是两年前的数据。这两年,郝琦被排斥在灰犬中枢之外,有些地方传递回来的数据无从接触到,只敢将以前确认无误的数据报给仆射大人。”
一听说有可能又多出些粮食,冯玄道立刻忘记了品茶,“你能否估算出,这两年能多积攒出多少石?”
“郝琦拿到仆射大人签的手令,已经遣人去清查废陵库藏,昨夜已将废陵库藏报了回来,三十四万两千七百五十五石。”
废陵指的是京都东北三十里,大秦最后一个皇帝为自己建的寝陵,后来他驾崩在南渡的船中,建好大半的寝陵便被荒废了。
冯道玄愈的好奇,“你怎么想到将粮食藏匿在废陵中?”
郝琦神色一暗,“非是郝琦所想到,都是陛下做的安排。”
冯道玄和慕容坚知道,郝琦口里的陛下指的是先王宇文鲜。
“没想到,陛下竟早有这种安排!”
郝琦抿了抿唇,扬头看着对面:“陛下和娘娘做了很多安排,在废陵储存粮食不过是其中之一。”
慕容坚皱眉道:“如此说来,废陵中的粮食大多都是储存十年之久的陈粮?”
郝琦摇头道:“绝大多数都是当年所产,只有小部分是往年的旧粮,最长也不过三年。”
他如此说,就是每年要进出三十万石粮食,一正一反六十万石,如此大的数量,是如何让做到的呢?
见二老愈好奇,郝琦接着说道:“其实做起来并难不难,用言语解释,可就要费些时间,您二老有空,去一次废陵,自然就全明白了。”
慕容坚见他这样,便主动换了个问题:“郝琦你对灰犬的将来,有什么想法吗?”
“郝琦斗胆想问大人,能否将郝琦调离灰犬?”郝琦目光殷切的看着慕容坚。
“这个问题,你问过仆射大人吗?”
“不曾!”
“为何不问呢?”
“郝琦可否直言不讳?”
“我与大学士今日来此,就是要和你坦诚一切,有什么话尽量直白说。”
郝琦直了直腰,双手叠放在腹部:“郝琦便放胆直言了!为了好让大人对灰犬有个直观的认识,郝琦先给大人演示一番。”
他当着二老的面,在通向地下的竹竿上,敲出了一长串声响。然后分别给二老斟满了茶,端坐着闭目等候。
片刻后,他请二老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向天空中一粒灰色落在最近的仓房上,不一时,悬在塔檐上的绳索被塔下人扯动,一个细小的竹筒送了上来。
郝琦取下竹筒,从中抽出卷着的纸条,看了一眼,转递给慕容坚。
“嫣然她们现在正在逼着禁军私运秦故都的城砖!”慕容坚眯眼看着西北方,估算着两地间的距离,“二十到二十五里之间,三盏茶的时间,便如同亲眼所见。”
“直线距离二十三里。”郝琦肯定了慕容坚的估算。
“你的意思是,,,,,,,,”冯道玄心中悚然,有些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