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焕扭头瞪了眼一圈趴在门窗后窥视的僚属,耳听淅淅索索的声音,都回座位办公了。
他扯着高松进了官衙,关上门,忽然掩嘴一乐。“寿亭呀!你会不知道骆正动的啥心思?
他还不是趁着慕容老六回京前,想多在我这儿磨走些好处。”
高松将佩刀挂回腰间,笑问道:“骆疯狗看上了哪块肥肉了?”
“灰犬。”
“不行!”高松刚坐下,又猛地站了起来,“他骆疯狗倒是长了个好鼻子,你刚刚动了灰犬,他就闻着味凑过来了。
不行,不行,灰犬必须交给兵部。”
昨晚听了阿信对朝天大6各国的一番评价,高松越想越觉着,西魏国就像是关了门,闷头自己个玩泥巴的孩子。
想要逐鹿天下,一定要先开辟情报来源,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他忍着双腿不适一路紧赶慢赶,就是来跟苏焕讨要灰犬。
“你也想要?”
“不是我想要,是以后兵部谋划重心,将会指向境外,必须有情报支持。”
“寿亭信不信,稍听冯意也要找来,撒泼打滚,讨要灰犬。”
“吏部要灰犬有何用?倒是刑部还有些用处。”
“戴侍郎反倒是早表明态度了,不会掺和灰犬。”苏焕递了把蒲扇给高松,挑了挑眉头:“你们几个呀,出身高门,该有的眼界都不低,可惜比起戴侍郎,见微知着的本事可就差的太远!”
见高松急于辩白,苏焕向下压压手,“你先别着急辩解,你刚赶回京城,我先跟你讲几件前些日生在福禄街的小事。
上个月二十九日,冯老天官最宠爱的孙辈,冯行偃私自出府,陪着好朋友慕容小九去闯宫。
他放在冯府的一对银锤,诡异的自己长了脚,跟到了龙原,正是有了这对趁手的银锤,冯行偃才破了休亲王豢养的黑鸳鸯武士。
前日解封城禁,后半夜里,有一男一女被竖着活埋在了城南乱坟岗。男的是冯家马夫,女的是内院厨房的厨娘。
大柱国当日进宫诛奸,休亲王身穿陛下黄袍乘车驾离宫,被陛下大伴冯宝所刺。
冯宝,原名慕容虹,是随着先王后入的宫。”
苏焕的讲述平淡从容。高松听的却脸色却凝如冰霜。
“寿亭,关了门,就你我兄弟,不说违心的话,六镇将军府也好,秦人世家大族也罢,谁家没有家族供奉,私兵死士,放出去的耳目?
你们高家自然也有,不然你如何解释,为何会带重兵游弋在北府辖境边缘,又为何突然疾驰三百里进京?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你有我有大家有,却又处在一种相对平衡状态,所以大家才会心照不宣,相安无事。
可要是某一方突然掌握了所有人都无法抵抗的强大力量,打破了这种相对平衡,使得人人自危,势必引一场大灾难。”
高松一时默然。
苏焕直视着高松的眼睛。“你们光想到灰犬的强大,却忘了,灰犬是先王为了巩固社稷打造的耳目。除了先王,无论谁掌控灰犬,都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高松插手施礼,诚恳的说道:“是寿亭孟浪了。”
直起腰来,皱着的眉头愈紧皱着,问道:“峙山,你要如何处置灰犬?”
少有的被人以表字称谓,苏焕忽而想起昨夜阿信讲到的江南故事。
露出个灿然笑容,望着高松:“寿亭,你这个字是谁取的?呵呵,你看,福禄街咱们那一拨孩子,每人都有字,比如我,不单家父取了‘峙山’的字,我自己还起了个‘半坡’的号。这些年来来回回,被人称谓也好,私下提起也罢,几乎都是直呼姓名,苏焕。怎么只有你,所有人都习惯于以字称谓?”
高松挠挠头,稍稍被带歪了的思绪,又像羽箭直指靶心,复又紧皱着眉头,“称谓而已,不值一提的小事,你还是快说说,灰犬如何处置!反正我是坚决反对解散灰犬。”
苏焕搓着手,似乎在做出一个重大决定,片刻后,肃容说道:“如今内宫太液池中的映月阁,滞留着一批随同大柱国进宫清君侧的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