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我们还没结婚。”男人慢慢地答,“而现在的你,是蔺太太。”
“可是你前几天还——”
“抱歉。”他舒了口气,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在许飒看不见的地方,镜片背后的一双瞳眸阴得狠。
“我最近心情不好,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工作和婚姻并不冲突,不论结婚与否,我都是许记者。”她顺势摸了摸男人的头,眼睛亮亮的。
“这就是我想做的事,也是我的事业,我绝对不会放弃。”
男人应声,用力地搂住她,平复了几秒,极力控制自我地问:“你头本来就不算长……别剪那么短,好不好?”
她卖乖地点头答应。
于是等造型师到场,妻子原本及肩的暖棕色头就被“唰唰”地剪短,飞舞着掉落下来,落在地上围成半圈。
他慵懒地倚在不远处的门框边,眼神斜着示意了一眼,旁边阿姨就几个跨步上前,端起定制的木质盒子,把地上碎规则地收拢起来,等之后再交给自己老板收纳。
略一挥手,众人退下。
蔺观川看向正坐在梳妆台前的妻子,瞧着她放弃原本的板寸方案,转而剪成了的齐耳短,心里不住地笑。
原来她也是会考虑他的意见的啊。
那为什么不能再多考虑他一点,或者干脆只考虑他呢?
他明明可以养得起她,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不缺。
她帮了那么多人,又有什么意义呢,坏人恶事捉不完、管不尽、理不清。她一个人的努力,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明明已经结婚,她已经是蔺夫人了,可为什么自己还是觉得抓不住她。
不要工作,不要出去,不要离开……
什么都不要,只要他,不好吗?
停——别这么想。
不要重复错误。
男人认真做了几个深呼吸,竭力控制自己近来愈暴躁的情绪,率先开口:“很漂亮。”
修长的手指在妻子胸前一晃而过,他主动提议:“要不要再加上条项链?我前几天——”
“不用啦。”许飒几乎是脱口而出。
还算温馨的气氛忽地就此凝滞,意识到自己的拒绝或许过于直接,她又开口解释道:“工作的时候戴这些不方便,平常我又不出去,更用不到了。” “好。”他想着早已准备于礼物盒里的珠宝玉石,勾着嘴角温言应了,仍是那副百依百顺的模样。
明知妻子并不喜欢这些,可他依然甘愿沉溺于这场独角戏中,将己所欲强施于人,自我感动于自我付出。
该说自己蠢呢,还是贱呢。
僵局被一阵敲门声所打破,女人率先回头望去,只剩他还看着镜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见进来的是陈胜男和吴子笑,她立刻高兴地打了招呼:“陈姐,吴哥。”
陈胜男温和回应,吴子笑和她认识得更久更熟,打着哈哈道:“的确好久没见,你这又变样了啊。”
“刚剪的。”许飒站起身,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很是关切:“听学长说,吴哥这几天请假了,怎么没休息好?”
吴子笑自嘲地扬唇,“嗐,没什么事。和女朋友分手了而已。”
“你当初不是追了她好几年,喜欢得很吗,怎么突然就分了?”蔺观川闻言吐了口气,扭过身体,大掌习惯性地抚在橙橙头上。
刚剪的尾还有些尖锐,扎得自己手心微痒,心里轻疼。他面不改色,一下一下梳着妻子的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