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之后,我再也无法继续那种麻木不仁的日子。
每天都在忧思愁虑中度过,饭菜再也咽不下去半口。
为了防止我营养不良致死,他们再次给我成天成天的输营养液。
我看着那滴答滴答往下滴的水珠,又会想起那片汪洋大海,最后又是一阵泪水泛滥。
那个医生经常来查看我的情况,可无论他跟我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
总觉得自己活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了,脑袋里一片空白。觉得这个世界什么都跟我无关了。
就连我自己也是。
日子就那么痛不欲生的又过去了一些时日。
那天上午,破天荒的居然有人来看我。要知道,进了这里面就跟进了牢里差不多,近乎三分之一的病人都是从未有人来探望的。能来看望的人本以为会是小霞,可见了人之后才知道是张黎。
一些时日不见,他沧桑了许多,一脸倦容,胡子也不刮。彼此就那么默默无声的坐了好几分之后,他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而后单刀直入,“签了吧!”
一见这阵仗,我心里即刻明白了八九分。可是打开来一看,又顿时傻眼了。这不是离婚协议,而是一份财产转让协议。
他想让我把父亲的那套房子转到他的名下。而这么做的目的我当然是知道的,他要还那些债。余下的钱还能让他们一家三人今后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
可那房子不全是我的啊!
见我迟疑,他立马拉下了脸来,“怎么?还愣着干什么?签字啊!不是又要在我面前装疯卖傻了吧?”
“这个……”许是好久没有这么和人交流了,我一时间连组织言语都有些迟钝起来。
他那边根本没有耐心听我说,“我说唐依依!都是知根知底的了,你就少给我演戏了成不?你只是疯了,并没有智障吧?他们不是说你还稍微恢复了一些么?看不懂么?装什么装?”他指着抬头那几个大字,说得是咬牙切齿。
那一刻,比起他对那份本不该属于自己的财产的觊觎之心,更让我寒心的是他居然可以这样的理直气壮。
我一把将协议塞了回去,重新递给了他,“那房子……也有那个…妹妹的一份。她终究也是我父亲的血、血……血脉。我不可能,也不会转给你。”
真正出口的话比我脑海里中整理好的差了太多。
他一听,啪的一拍桌子,脖颈青筋突起,“你他妈以为我是来跟你商量来的么?还妹妹呢?人家拿你当坨狗屎,你还眼巴巴的要贴上去?再说了,你以为你可以在里面住那么好的病房还有人伺候你坐吃的给你的,都是免费的,从天上掉下来的么?这些都是老子要掏钱的!你也是知道的,我本来就欠了一屁股的债,医院也已经是先欠着一个月的钱了,再不交不行了!不然你以为我想!再说了,那本来不就是你的么?”
看着他一副穷凶恶极的模样,我一时间真有些恍惚。
不明白究竟是他变了,还是我变了。
总觉眼前的这个人好陌生。陌生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