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风亭,莲叶接天。
陡然从叶尖跳出了一只青蛙,差点撞到温辞手上,拉回了她的思绪。
叶上的青蛙,绿得晃眼,幸亏皇后未曾看见,不然今日这一命估摸着不能留。
它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惊扰贵人,“呱呱呱”声仍旧不绝于耳,听着像是在骂温辞挡了它的路。
温辞抿唇一笑,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于嬷嬷,本宫觉着这小东西丑极了,不知内务府今日可否下去给本宫捉了个干净!”
她乌黑的长一络络盘成髻,金钗松松簪起,黛眉修长,肤白如脂,身着烟罗色的罗裙,翠色丝带挽腰,顿显风流婀娜,万种风情,最让人难忘的便是那一双眼睛,摄魂勾人,仅仅一抹淡笑,便叫人神魂颠倒,于嬷嬷平常见惯了,此刻也不禁呆愣住了。
“本宫说着笑呢,不必当真。”看着嬷嬷愣眼的神色,她无奈开口解释。
真的一点都不经逗。
杜若:“娘娘觉着丑?奴婢瞅着还挺可爱的。”
“那你捉去长乐宫养了去。”温辞觉着,她长乐宫偌大的宫殿,养只丑东西也不是不行。
“娘娘不嫌它吵?”杜若还有点迟疑,这小东西挺能叫唤,更会蹦跶,一不小心蹦到娘娘寝殿,那就不妙了。
“夜间放远点养,不就吵不到了。”
杜若思索片刻,可能觉得自家娘娘讲得有道理,一下秒,她手腕轻轻一转,如游龙入水,眨眼间,那只蛙就转移了阵地,出现在她掌中。
温辞陡然和这只小丑蛙豆粒般的眼珠子对上了,细细一观,它两腮侧带了些橘色,个头也很袖珍,可能还懵着,不知自己怎么就落到了人类手中,瞪着眼睛,一脸无辜,表情生动,连叫唤声都停了。
“娘娘可要为它起个名字?”
温辞沉默半晌,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好词。
注视这个丑萌之物,虽外貌违和,但怎么说也有丝血脉牵连,便违心说道:“金蟾如何?”无他,唯聚财尔。
“甚好!不仅朗朗上口,寓意也吉祥。”杜若立马附和。
身后的于嬷嬷眼角抽了抽,按说贵妃娘家世虽不显赫,但乃富商之女,钱财亦是不缺,何故还如此执着于此物,她也是看不明白,平日偷偷拜财神便算了,如今一只普通青蛙,都要取个“金蟾”之名,委实让跟前伺候的奴婢看不明白。
温辞的心酸,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当年带进宫九万余两,八万是父母给的体己钱,到如今仅仅余下一万两不到,这是临别时庶妹温婳偷偷塞给她的,直言妹妹身无长物,只余些银钱,就当是给长姐的添妆。
父母那边,她离开时便闹得不愉快,如今更是没脸要钱。
何况出嫁的女子,还朝着娘家伸手,面子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温辞自小未曾有过关于钱的烦恼,但此刻深宫之中,才切实体会到,没钱真的寸步难行,即便她身为贵妃,年俸也只有六百两,每季三套成衣,然皇宫内院,争奇斗艳,百花齐放,若无银两傍身,华衣彩服,胭脂饰,样样想不得。
她位居贵妃,世人都道温家有钱,她又不能做出一副穷酸之态,衣着饰不求最好,但也得体面,如此一算,简直比闺阁之中都不如。
宫闱生活,彻底掏空了她的钱包,她只能另辟蹊径寻求解题之法。
日头毒辣,她等得有些焦躁了。
“娴嫔她们怎么还没来?”